太子宅邸宴席上,所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魏大人說的沒錯,照這樣推論,趙二老爺必然死了。
趙二老爺死了,汪道昌也死了,這案子要怎么查下去?這么大的事,魏大人身為欽差要向朝廷稟告聽起來也沒什么問題。
魏元諶說完話,從初九手中接過密匣。
這特質(zhì)的密匣是皇上賜給欽差的,匣子上的鎖有兩把鑰匙,一把在欽差手中,一把在皇帝手中,其余人無法開啟。
魏元諶吩咐初九:“你現(xiàn)在就去衙門,按照我說的做好,密匣立即交給拱衛(wèi)司的人,讓他們連夜去京城。”
說完這些,魏元諶看向太子:“還未請示太子爺,我這樣做是否可行?”
魏元諶說過要請?zhí)佣▕Z,太子如果點(diǎn)頭,密匣即刻啟程,欽差手中就這一只密匣,要在重要時刻使用,這原本就是欽差的權(quán)利。
密奏直達(dá)圣聽,攔截者大罪,太子雖然身為儲君身份顯赫,還能公然違抗圣命?
太子表面上神情鎮(zhèn)定,暗地里咬緊了牙,魏元諶連赴宴都讓人帶著欽差的密匣,這是早有準(zhǔn)備,算定了他不敢阻攔。
他只要點(diǎn)頭,魏元諶的隨從立即就會走出這宅子去衙門,趙二老爺?shù)南⒈厝灰孤丁?br />
除非趙二老爺?shù)氖乱呀?jīng)辦了妥當(dāng),否則申先生的計(jì)策必然出了問題。
太子心中暗罵,魏元諶這個混賬東西,還是如此猖狂,表面上不敢與他針鋒相對,背地里用下作的手段,到底是那個妖婦娘家的種。
太子身后的申先生一直沒有說話,因?yàn)樗f與不說,太子爺現(xiàn)在都無從選擇。
申先生此刻已經(jīng)可以肯定,魏元諶知曉了外面發(fā)生的事,雖然看起來不太可能,但事實(shí)擺在那里,由不得他不信。
否則魏元諶不會在這時候動用手中唯一的利器,沒有得到實(shí)靠的消息,盲目的進(jìn)行猜測,絕不可能將一切做得如此恰到好處。
不但找了機(jī)會將隨從遣出去,魏元諶還當(dāng)著眾人面推斷趙二已死,一會兒魏元諶就會用這個理由堵上太子爺?shù)淖臁?br />
他還是小看了魏元諶。
申先生看向身邊人:“去,所有來過宴席的人都盤查一遍。”其中必然有魏元諶的眼線。
申先生吩咐間,太子笑著回應(yīng):“自然可以,魏大人是欽差,這些由魏大人自己決定。”
聽到太子也這句話,席間的大多數(shù)官員松了口氣,誰也不愿意眼看著太子和魏大人在這里斗起來,最后還不知要牽連多少人。
崔禎平靜地坐在那里,今晚他只是一個看客,只有看清眼前的情勢,才能對接下來的一切進(jìn)行判斷。
太子與魏元諶在太原府的爭斗已經(jīng)開始了,方才就已經(jīng)過了一招。
雖然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沒關(guān)系,這場爭斗顯然還沒有結(jié)束,只要繼續(xù)看下去就什么都明白了。
初九快步走出了太子宅院。
“打擾了太子殿下的宴席,”魏元諶此時拿起了酒杯,“我自罰一杯。”
這是魏元諶第一次端起酒。
但此時太子已經(jīng)不是方才的心境,之前他是設(shè)局者,只覺得魏元諶將會被他困在這里,可現(xiàn)在一切都不確定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一陣喧嘩聲從門口傳來。
所有人下意識向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去,只見初九快步飛奔回院子。
“大人。”
初九身后還跟著東宮護(hù)衛(wèi)。
“這是做什么?”太子怒斥護(hù)衛(wèi),“魏大人身邊的護(hù)衛(wèi)怎么也要阻攔?都給我下去。”
東宮護(hù)衛(wèi)受了訓(xùn)斥立即低頭退下。
“大人,”初九道,“我還沒到衙門就遇到了衙差,陸大人遣衙差來送信,說發(fā)現(xiàn)了趙二老爺?shù)男雄櫍w二老爺被人挾持在城外的山中。”
魏元諶皺起眉頭,饒是神情從容,此時還是露出驚訝的神情:“趙二老爺沒死?”
初九稟告:“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活著。”看三爺?shù)哪樱秃孟裾娌恢来耸滤频模坏貌徽f,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顧大小姐才認(rèn)識多久,就連這個也學(xué)會了。
魏元諶從座位上起身,立即向太子行禮:“太子爺,衙門里有要事,下官先去看看情形。”
太子立即揮手:“去吧,公事要緊。”他恨不得魏元諶立即離開,說不定方才的擔(dān)憂是多此一舉,這么長時間了衙門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將趙二老爺找到了。
陷阱還是陷阱,魏元諶縱身一躍就跳進(jìn)去了。
然后萬事大吉,他也可以回京向父皇哭訴,到底是如何被魏氏加害,那些御史言官都會為他說話。
魏元諶向前走了兩步,眼看就要走出屋子,可他卻將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太子眼睛都快瞪了出來,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初九看著三爺轉(zhuǎn)過身又重新走了回去,三爺這是要急死太子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三爺變壞了呀。
“太子爺,”魏元諶淡淡地道,“我認(rèn)為趙二老爺已經(jīng)死了,諸位也覺得我的推斷沒有錯,為何趙二老爺還活著?”
這是人話嗎?太子恨不得立即開口罵回去,就算他知道是怎么回事,難道能說出口?
他能告訴魏元諶,留著趙二老爺一命就是為了引魏元諶上當(dāng)?
“本宮如何知曉?”太子道,“魏大人去瞧瞧不就明白了?”
魏元諶沉著臉,眼眸幽深,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太子不能催促,一顆心如同被人提在喉口,此時此刻他就像是湖邊釣魚的人,眼看著那條大魚在他的魚鉤旁游來游去,甚至張開了大嘴,不知何時才能一口咬上去。
申先生咳嗽一聲,魏元諶顯然是在耍他們,太子爺卻恍然不知。
魏元諶道:“這不合常理,如此明顯地暴露行跡,恐怕是個圈套,挾持趙二老爺?shù)娜丝赡茉谝覀兦叭ァ!?br />
太子的手指微微收攏。
魏元諶看向太子:“太子爺,這該怎么辦?還請您幫著一起拿個主意。”
這時候引他上當(dāng)?太子搖搖頭:“本宮剛剛來太原府,尚不知曉情形,既然魏大人是欽差,自然要照魏大人說的辦。”
“那不如大家一起過去看看情形吧,”魏元諶道,“這么多人一起前去,說不定能有更好的主意。”
魏元諶這是要拉所有人下水。
“事不宜遲,”魏元諶道,“大家就起身騎馬出城,看看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圈套。”
有人挾持了趙二老爺,而魏元諶挾持了整個太原府的官員。
太子宅邸后院。
顧明珠本想要坐下歇著,剛走兩步卻“哇”地一聲吐出一灘污穢。
嚇得太子府的下人紛紛避讓。
紫鳶立即上前,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妹妹,你怎么樣了?你病還沒好,著實(shí)不該來調(diào)琴,這可如何是好。”
紫鳶說這話,掀開了顧明珠的衣袖,顧明珠雪白的手臂上此時已滿是紅疹。
東宮的管事媽媽見了驚呼出聲:“怎么會有疹癥,快將她送出去,傳給了太子爺,你們都要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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