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聽著初九的話走進(jìn)院子中，莫不是這次火器爆開動靜太大，嚇到了魏三爺？所以引發(fā)了舊疾？

    魏三爺威風(fēng)凜凜怎么可能這般膽小。

    顧明珠道：“藥按時(shí)吃了？”

    “吃了。”初九老老實(shí)實(shí)地稟告，三爺別的都是假的，吃藥可是真的，不管顧大小姐開什么，都天天喝，頓頓不落。

    這些日子馮安平也不送牛肉給他，他又要攢月錢，許久沒吃到好東西了，見到三爺這樣如此熱衷藥湯子，給三爺端藥的時(shí)候，他不小心灑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在手背，然后他就忍不住嘗了嘗。

    那藥啊……要多苦就有多苦，也不知道三爺每天是怎么喝下去的。

    顧明珠在門口抖了抖氅衣，準(zhǔn)備讓身散散涼氣再進(jìn)門。

    魏元諶抬起眼睛，好幾日沒見了，猜到她閑不住想要出來走一走，就來到小院子里等她，就算將人盼到了，又站在那里不動。

    “進(jìn)來吧！”

    屋子里傳來魏三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顧明珠這才撩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抬起眼睛看到魏大人正歪在榻看公文。

    “大人。”顧明珠走前來。

    魏元諶目光掃向珠珠穿著的靴子，發(fā)現(xiàn)是他讓人送去的鹿皮靴子，臉色略微好了一些，不過身的氣力就更弱了，比平日里少了些精神。

    魏元諶道：“去過坊間人那里了？”

    顧明珠點(diǎn)點(diǎn)頭：“將要新歲了，坊間人接了幾樁案子，都是順天府那邊放出來的，自從魯家那樁事后，蘇大人對坊間人更多了信任，愿意與我們來往，多破幾樁案子，拿了朝廷給的賞銀大家也好過年。”

    顧明珠說完這些走到魏元諶跟前，初九立即搬來了杌凳，不過杌凳擺得離軟塌稍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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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時(shí)候，顧明珠也不好意思再將杌凳挪開，只得坐了去。

    離得近了些，燈光之下看得就更加清楚，魏元諶想起珠珠在顧侯眼皮底下跑到他身后躲藏的情形。

    若非擔(dān)憂他的傷勢，她這樣聰敏的人，絕不會在顧侯面前這樣冒險(xiǎn)。

    “宮中遣了不少御醫(yī)去給大人看癥吧？”顧明珠道。

    魏元諶點(diǎn)點(diǎn)頭：“你聽說了？”

    顧明珠笑道：“皇讓刑部主審懷王案，面子總要給大人些安撫，尚好的傷藥是少不了的。”

    魏元諶抬起眼眸：“藥是不錯(cuò)，太醫(yī)院也開了方子，不過我沒用，只讓初九煎了你的藥方。”

    顧明珠與魏元諶四目相對，忽然就覺得魏大人平日里清冷的眼眸中，似是有一道灼熱的光芒，讓她看一眼臉頰跟著發(fā)熱，忍不住垂下眼睛。

    顧明珠道：“大人感覺如何？”

    “你瞧瞧吧！”魏元諶提起袖子將手腕翻開。

    顧明珠將手搭了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從次莊子救了她之后，她總覺得魏大人對她和從前不同了。

    仔細(xì)想想好似自從進(jìn)京之后魏大人對她的態(tài)度就有所轉(zhuǎn)變，是魏大人冒著危險(xiǎn)救下她之后，她才確定而已。

    “診好沒有？”

    聽到魏大人詢問的聲音，顧明珠才回過神：“還沒有。”她略有些心虛地抬起頭看了魏大人一眼。

    只見魏大人靠在引枕，眉眼之間少了往日那拒人千里的冷漠和清絕，嘴角微微揚(yáng)，帶著幾分溫和的笑容，那淺淺的笑意，給人一種清風(fēng)拂面的感覺。

    “不急，慢慢診。”

    顧明珠的心莫名一暖，半晌才集中精神將脈象看了仔細(xì)。

    顧明珠道：“從脈象看，大人好多了，不用再服藥了。”

    魏元諶頷首：“除了晚還睡不安穩(wěn)，傷口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傷口都要瞧不見了，他還喊著疼，恐怕會被戳穿。

    魏大人方才還春風(fēng)和煦的臉，果然多了幾分疲憊。

    “大人不能太累，”顧明珠道，“尤其是睡前，要少看些公文，總要將身子養(yǎng)好才行，舊疾許久沒疼了，不要功虧一簣。”

    顧明珠從腰間解下了荷包，從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盒子，打開之后里面是幾顆藥丸，次聽說魏大人不能好好安歇，她就做了這些。

    “魏大人試試這藥。”顧明珠將藥丸遞過去。

    魏元諶卻沒有伸手接的意思，而是向前靠了靠，然后抬起眼眸望著她。

    不知為何，顧明珠現(xiàn)在很怕對魏大人的目光，于是心中一慌，手向前一送徑直將藥丸送入了魏大人嘴里。

    這喂藥的感覺就像當(dāng)年在大牢里時(shí)一樣，仿佛近六年的時(shí)光一下子不見了，又帶他們回到了那時(shí)候。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為他藥和飯食，感覺到他一口口吞進(jìn)去，心中又是安慰又是歡喜。

    她一顆顆的喂，魏大人一口口的吃，桌子的燈發(fā)出柔和的光芒，讓這屋子里也籠罩在一片溫馨中。

    過了好半晌，手中的盒子空了，顧明珠才停下來，她思緒也從六年前回到了現(xiàn)實(shí)。

    顧明珠清清嗓子道：“大人可聽到什么動靜嗎？”

    魏元諶聲音柔和：“崔禎也讓人盯了崔渭，崔渭在大同做的事，崔禎想必全都知曉了，看來早在山西時(shí)崔禎就對崔渭有了懷疑，這次卸下兵權(quán)，也是想要暗中摸清崔渭的底細(xì)。”

    顧明珠點(diǎn)點(diǎn)頭：“崔渭都做了些什么，崔禎查起來會更方便些，對我們有利無害。”

    “這次不會讓他逃脫，”魏元諶淡淡地道，“要不是想要留著崔渭找到真正的布局之人，五年多前，我就親手殺了他。”

    顧明珠看著魏元諶，似是感覺到了魏大人對崔渭的憎恨是從何而來。

    顧明珠道：“大人那時(shí)候就發(fā)現(xiàn)崔渭與二皇子案有關(guān)？”

    魏元諶目光灼灼：“即便他與二皇子案無關(guān)，我也會殺了他，只不過我不想逞莽夫之勇，一時(shí)悲憤殺了那卒子。”

    顧明珠仔細(xì)地聽著：“大人的意思是崔渭他……”

    魏元諶道：“崔渭在大牢中，命人射殺了一個(gè)他不該殺的人。”

    顧明珠抬起頭：“大人說的可是周大小姐？”

    魏元諶連呼吸聲都放輕了許多，生怕一不小心將眼前人嚇到了似的：“是，就是阿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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