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吃了？”淑惠太妃一臉訝異之色。

    烏蘭嬤嬤道：“一粒米都沒剩，這個衛(wèi)仙羽，看著瘦巴巴，沒想到還挺能吃的。辣得小嘴都通紅了呢。”烏蘭嬤嬤忍不住發(fā)笑。

    淑惠太妃也忍不住笑了，“能吃是福。”

    屈指一算，林羨余成為衛(wèi)仙羽也不過四五日光景，先前呆在延禧宮，倒是不曾受到什么苛待，一應(yīng)粗重活都不用她干，惠嬪也只是差遣她做點針線活兒、端茶倒水而已，這樣的日子倒也還湊合，就是伙食太差！

    宮女子的份例實在是少得可憐，一年俸祿只有區(qū)區(qū)六兩——這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吃得實在寡淡，每日豬肉一斤、白老米七合五勺，黑鹽三錢，鮮菜十二兩，看上去雖然葷素俱全，但因為只有黑鹽這一種調(diào)味料，而且宮女不能自己開火，只能將食材交給宮女住處的膳房——這可不是御膳房，還給你精心烹調(diào)，基本上就是甭管肉還是菜都切吧切吧扔鍋里，咕嘟嘟隨便煮一煮，經(jīng)常肉不熟、菜稀巴爛，趕腳像喂豬。

    當(dāng)然了，你可以給宮女處的膳房塞銀子、開小灶。原主衛(wèi)仙羽就是經(jīng)常這么干，但是啊，宮女處的廚子實在手藝有限，也就是隨便炒個菜、燉個肉，能保證熟透而已，跟上輩子貞德太妃的伙食依然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在現(xiàn)代，林羨余的嘴巴那也是相當(dāng)?shù)筱@的，成為衛(wèi)仙羽的這幾天，實在是煎熬啊！

    現(xiàn)在總算能吃上一碗像樣的飯了，如何不叫人淚流滿面？

    其實吧，她們這些宮女子的待遇算是好的，起碼每天還有肉吃，雖然那肉經(jīng)常不熟-_-||

    那些家下女子才叫苦逼呢，宮女子是一等宮女和二等宮女的統(tǒng)稱，即使不是內(nèi)務(wù)府官員之女，起碼也得是模樣端正的，家下女子一般叫做三等宮女，平日里承擔(dān)這宮里的粗活累活，而且待遇還低，不但沒有一年六兩的俸祿銀子，甚至連伙食也更糟糕，肉是沒有的，每日僅有白老米七合五勺，隨時鮮菜十兩，黑鹽三錢。

    在宮女住處，伙食也分兩種，一種是有肉，另一種是連肉都木有的水煮大鍋菜。

    她們這些宮女子，可是被家下女子羨慕得不要不要的呢。

    唉，宮女，好生悲催啊。

    怪不得，但凡有些姿色的宮女，都想往皇帝床上爬。

    哪怕混個答應(yīng)，那伙食水準(zhǔn)也是蹭蹭上漲，而且還能入住后宮，有自己單獨的屋子，不必像宮女似的，跟一群人擠集體宿舍了。

    宮女的“宿舍”不但低矮狹窄，而且就是那種大通鋪，十幾米長的大炕，住著十幾個宮女，隱私什么的，完全木有。還有錢財失竊的風(fēng)險，所以宮女一般都把值錢的東西帶在身上。

    吃飽喝足的林羨余大口喘著氣，這辣子雞真辣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縫在一副里頭的內(nèi)口袋，厚厚的，那是一沓子銀票，都是小額的，差不多有四百兩吧，對于宮女而言，也算是一筆巨款了。

    這可是阿不鼐給女兒用來爬龍床的資金。

    唉呀媽呀，當(dāng)皇帝真好的，多少美人兒倒貼錢求睡。

    “烏嬤嬤，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宮女住處了。”林羨余小聲請示這個管事嬤嬤。

    烏嬤嬤上下掃了她一眼，“太妃發(fā)話，賞你守夜的恩典。”

    林羨余：我說，塔娜，你學(xué)壞了啊。

    守夜算個毛恩典？！

    氮素吧，在宮里，能給主子值夜班，還真特么是個恩典！

    因為各宮主子都會選取最信賴的人輪流守夜，能值夜班，那是受重用的征兆！

    那碗辣子雞蓋飯，也不是白吃的啊。

    一盞盞羊油蠟被點亮，照亮了穢鸞殿，熟悉的沉香氣息裊裊燃燒，整個殿中一派安寧。

    淑惠太妃一邊飲著奶茶，一邊享用著精美的小點心，金黃酥脆的哈達(dá)餅、香甜松軟的紅豆奶糕、晶瑩軟彈的蘋果軟糖、香甜酥松的桂花酥糖……

    林羨余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我特么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要眼巴巴瞅著別人享用美食！

    仿佛感受到她眼神的焦灼，淑惠太妃捏起一枚桂花酥糖，笑瞇瞇問：“想吃嗎？”

    這個笑容，林羨余再熟悉不過，但凡塔娜這么笑時候，心里一定在使壞。

    林羨余忙搖頭，“不想。”

    淑惠太妃挑了挑眉，這個宮女太不誠實，明明饞得都要流口水了……若換了是咸魚姐姐，嗯……會直接動手搶。

    沒錯，林羨余比起懟人，其實更喜歡動手。可現(xiàn)在她身份不由人，小小宮女，稍微嘴欠點兒，那可是會丟掉小命的。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淑惠太妃擱下桂花酥糖，飲了一口奶茶，徐徐問：“你在惠嬪身邊是做什么的？”

    林羨余忙回答：“奴才往日里也就是做些針線活，沏茶倒水、蒔花弄草。”——工作倒是不累。

    “針線活？”淑惠太妃微微訝異，“你還會刺繡？”

    林羨余點頭：“奴才擅長蘇繡。”——別看衛(wèi)仙羽斗大字不識一籮筐，繡工還真是不俗。衛(wèi)仙羽六歲的時候，其父阿不鼐就重金聘請?zhí)K繡大家，教導(dǎo)女兒女紅。磨煉的技藝，現(xiàn)在這份蘇繡技術(shù)已經(jīng)屬于她了。

    “會繡小狗嗎？”淑惠太妃問。

    林羨余點頭。

    淑惠太妃吩咐道：“那回頭給本宮繡一個。”

    翌日午后，上了一整個夜班的林羨余天蒙蒙亮?xí)r候才回到宮女宿舍，睡了約莫四個時辰，便回到穢鸞宮上班了。主要是因為宮女住處雜亂狹窄，實在沒什么好呆的，甚至總會鬧出些不大不小的紛爭。

    衛(wèi)仙羽的容貌實在太過出眾，也理所當(dāng)然會招來別的宮女酸言妒語。

    “仙羽，真羨慕你，成了淑惠太妃宮里人。我聽說，淑惠太妃對宮人極好呢。”同為延禧宮二等宮女的雙錦嘴上說羨慕，臉上卻滿是得意。

    林羨余這一走，雙錦能不得意嗎？這下子，沒了她，惠嬪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扶持雙錦。這個雙錦，雖不及衛(wèi)仙羽容顏絕色，但也是個嬌媚佳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眉眼甚是勾人。

    對于這樣的宮女，林羨余實在沒心思打理，只隨便“哦”了一聲，便甩下雙錦，回到了穢鸞宮。

    相比之下，穢鸞宮就沒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兒，塔娜身邊服侍的都是科爾沁帶來的舊人和一些老實乖順的太監(jiān)。

    倒是林羨余成為了烏蘭嬤嬤重點監(jiān)視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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