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聞其詳!”
無當圣母的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咬牙切齒道。
陳萼道:“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
“放肆!”
無當圣母勃然大怒,狂暴的氣息在身周形成了旋風!
“難道不是么?”
陳萼冷冷一笑:“封神之戰時,你本有揚名天下的機會,可惜你之前不出戰,在碧游宮岌岌可危時,又臨陣脫逃,這難道不是干大事而惜身?
再以你在長安搞的事情來看,為了區區功德香火,就不惜勾結毒婦害死一國之君,這簡直是聳人聽聞,難道不是見小利而忘義?
當初通天圣人接引你入碧游宮,賜你無當之名,有不敢當之意,雖通天是圣人,但我仍要說一句冒犯的話,通天無識人之明啊,倘若任由你繼續執掌碧游宮,怕是早晚會帶來災禍!”
“放肆!”
無當圣母狂怒咆哮,就要不顧一切的出手!
猿猴本就性格暴躁,又被陳萼三言兩語戳到了痛腳,無當圣母發狂了!
“哎~~”
這時,天際一聲幽幽嘆息傳來:“無當,回來罷!”
無當立如被當頭潑了盆涼水,這是通天的聲音,老師的命令她不敢悖逆,只得恨恨瞪了眼陳萼,冷冰冰道:“陳光蕊,你莫要高興的太早,此事還沒完,咱們走著瞧!”
說著,便飛空遁去。
其實陳萼是希望無當鬧下去,把事情鬧大,反正理站在自己一方,鬧到連通天都沒法收場,成為第一個應劫的圣人。
雖說圣人不沾因果,可是圣人都做不到全知全能? 又怎么可能一點因果都不沾?無非是小因果能化解掉? 大因果仍是沒法避免,只可惜? 通天還是很理智的。
想必通天也意識到了無當不占理? 鬧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陳萼又把注意力移回到紫宸殿。
韋后早已嚇破了膽,什么都招了。
軾殺李顯是由韋后拍板? 安樂公主李裹兒出謀劃策,具體實施者? 是韋后的面首楊均和馬秦客? 趁著李顯酒醉沉睡,按入水中活活溺死。
“你這賤人!”
李顯看著跪地哀求的韋后,氣的魂體顫抖。
“皇兄?”
李令月、李旦與李隆基也帶兵沖了進來,先把楊均與馬秦客亂刀砍死? 再見著李顯? 均是面色微變。
李顯可能是入戲太深,也有可能是被韋后氣著了,緩緩轉回頭,灰白的眸子一掃,咧嘴現出一條腥紅的舌頭。
李旦忙后退兩步? 表示被嚇著了。
李隆基也是神色一凜,攔在李旦面前? 做出一副戒備的模樣。
反倒是李令月,并不以為然。
陳萼一步踏入宮中? 深深看了眼李令月,便道:“這是圣上的魂魄? 神智清醒? 公主與相王不必驚懼。”
李令月點了點頭? 俏面一寒,向韋后喝道:“賤婦,皇兄哪里虧待你了,為何要害皇兄性命?”
韋后心里充滿著絕望,索性撲倒在李顯面前,哀求道:“圣上,你不是答應過妾,異時幸復見天日,當惟卿所欲,不相禁制么?”
“賤人!”
李顯憤恨道:“朕是說過這樣的話,所以把朝政托付于你,你眷養男寵,賣官鬻爵,任用私人,排擠忠良,朕念及二十年的夫妻之情,都忍了,可你這賤人居然還不知足,竟謀害于朕,你說,你的良心去哪兒?是不是給狗吃了?”
韋后也心知必無善了,猛一咬牙道:“圣上,當年你在房州時數度想要自盡,是妾攔住了你,難道不是你欠著妾的命么?現在妾想當女皇,而圣上擋著妾的路了,妾要把圣上欠妾的收回來,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圣上欠著妾的命,是不是想要賴帳?”
“你……你……”
李顯伸手指著韋后,魂體劇烈抖動,如果他的活人的話,只怕要當場吐血身亡。
陳萼連忙一道真元打過去,護住李顯,才道:“這女人不過是臨死前的發瘋罷了,其實這樣的夫妻之情斷了也好,圣上沒必要放在心上!”
“來人,將這賤婦給朕寸磔臠割,不活活剮了她,朕不甘心哪!”
李顯凄厲大叫。
李令月好歹有些理智,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韋氏好歹是皇太后,縱然是死,也不能受辱于人,來人,備上白綾,送皇太后上路,陳將軍,你親率甲士,去斬了安樂公主與武延秀的頭顱回來!”
“諾!”
陳玄禮抱拳施禮,帶著些親信快步離去。
李令月又揮了揮手,示意太監趕緊把韋后帶后面絞死。
“圣母,圣母,你說過保我一命的,圣母救我!”
幾個太監剛剛抓住韋后,韋后卻是劇烈掙扎起來,力氣之大,哪里象是個年近五旬的女人?縱是年青小伙子也不過如此。
顯然求生的**讓她爆發出了生命潛能。
太監們不自禁的望向了李令月。
李隆基地是厲喝道:“還不帶下去?”
“諾!”
幾個太監又架起韋后,往后面拖。
“圣母,圣母,救我啊!”
韋后放聲慘叫,聲音被越拖越遠。
“嗯?”
陳萼心中一動。
無當圣母居然許諾保住韋后性命?
可是無當圣母已經被通天喚回了碧游宮,顯然沒法踐行諾言,這對于仙人來說,就是天大的因果啊,陳萼心里立刻有了定計。
“陳狀元,多謝你為皇兄討回了公道!”
這時,李令月盈盈一禮。
陳萼心里有些奇怪。
按說他剛從第一元會回來,李令月已經是三十來歲的婦人了,如今又是這么些年過去,但是李令月似乎成了凍齡,容顏一如往昔,明顯是有蹊蹺的。
她到底會是誰呢?
“不客氣,長安總算事了,還望公主輔佐皇帝,穩定政局,重現清平盛事。”
陳萼側身讓開,微微一笑。
隨即就向李顯道:“圣上,人間不是久留之地,臣這就送圣上去紫薇天宮。”
“哎~~”
李顯悵然若失,嘆了口氣道:“朕昏庸了一輩子,實是無顏去見皇祖父吶,罷了罷了,陳狀元把朕送去陰司,讓朕去投胎算了。”
陳萼道:“圣上說的什么話,世上再親的人,也比不上骨肉至親,您是太宗皇帝的孫兒,再是如何,在太宗眼里也只是個愛玩鬧的后輩罷了,轉世投胎,哪里能比得上永享仙福,圣上不要意氣用事了。”
說這話的時候,陳萼暗暗憋著笑,他知道紫薇大帝不待見李顯,他就偏偏要把李顯送過去,而且李顯是性情中人,留在紫薇天宮或許有什么驚喜呢?
“哎~~”
李顯又重重嘆了口氣,一臉愧色。
“相王,公主,告辭!”
陳萼拱了拱手,帶著李顯離去。
不過他只是駐立在空中,耐心等待著。
不片刻,一縷芳魂幽幽飄出,正是年輕時的韋后,可那滿臉的怨毒與痛恨,破壞了她的美感,陳萼立刻一道真元揮出,暫時蒙蔽了李顯的感知。
“叮當叮當!”
空中,有鐵鏈聲傳來,兩個鬼差飄然而至。
“陳狀元!”
二人見著陳萼,均是暗道聲倒霉,卻不得不施禮。
“此婦人自有我安置,你倆可以回去了!”
陳萼略一頷首。
“是!”
鬼差不敢多說,拱了拱手,逃一般離去。
韋后用腥紅的眼睛看著陳萼,惡毒道:“拜你之賜,妾已經被縊死了,你知道么?妾被絞著脖子,那舌頭啊,一點點的壓回了咽喉,妾吸不進氣,想掙扎,手腳被摁住,想喊叫,又發不出聲,肺里象是被煙熏火繚,疼痛至仿佛要炸開了似的,然后,妾的頭開始痛了起來,就好象有人把一根勺子伸進妾的腦子里,用力攪著腦漿。
雖然妾看不到自己,卻可以想象到那時的可怕模樣,陳狀元,這都是拜你之賜啊,妾終于品嘗到了死亡的滋味。“
“那你想怎樣?”
陳萼淡淡問道。
韋后恨聲道:“如有可能,妾想將你千刀萬剮,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哈!”
陳萼哈的一笑:“太后,你該恨的該是無當圣母才對,她是通天圣人座下首徒,法力無邊,明明答應了保你一命,卻不信守承諾,讓你慘死,你恨我們是什么道理?你軾夫軾君,擱哪里都是死罪,能留個全尸已是李家開恩,我說你這女人真是糊涂啊,我們殺你,是因你犯下的罪,理所當然。
你再想想,如果沒有無當圣母在你的背后撐腰,你敢對中宗下毒手么,你就是她的一顆棋子啊,你若事成,她享盡大唐香火,而你事敗,眼見你沒了利用價值,她拍拍屁股就走了,你說,你該恨的人是不是她?”
“妾……”
韋后那腥紅的眼眸中現出了迷惘之色,鬼魂有著深重的執念,思緒不象人那樣,能隨時改變,鬼魂會沿著執念越陷越深。
陳萼也不催促,只是默默以真元撫平著韋后那偏執的心。
漸漸地,韋后看向陳萼,空洞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應該恨你們,我們是敵人,我事敗了死于你們之手只是成王敗寇罷了,我既然認賭,就應該服輸,可是無當圣母如此害我,我不甘心,我要讓她萬劫不復,你幫我報仇,我以后聽你使喚,為你做牛做馬,若有半分違逆,就讓我魂飛魄散,不,這還不夠,是永遠沉淪于十八層地獄,日日夜夜受那穿心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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