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缽苾一句簡單的值了，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整個都護府，僅僅四萬人，前前后后阻攔了敵人五天時間，讓所有老弱婦孺，小孩有足夠的時間退往關(guān)內(nèi)，值得了！
什缽苾不知道自己這個護著牧民后撤的策略是不是對的，他只知道，自己給突厥族留下了種子。
或許，有人會覺得，突厥族原本上馬就能征戰(zhàn)的種族，為何不武裝起所有人，直接和聯(lián)軍硬碰？
什缽苾會苦笑，不是本都護不想，而是不能！
去年年初的大戰(zhàn)，讓百萬騎兵減至不到二十萬。活下來的突厥族人，在一年里大多轉(zhuǎn)變成了牧民，雖然還在馬背上，可一年的放羊時間足夠讓人忘記了如何去打仗。
四萬都護府士兵加上十六萬不到的青壯和那些入侵者對碰，其結(jié)果不一定會是個好結(jié)果！
真的那樣做，指不定東突厥這一支就真的亡了！
“命令下去，今晚每個將士一斤燒酒！”
什缽苾下令到：“讓大伙暖暖身子，別明天揮不動彎刀！”
......
地點，白道，去年年初，李績大敗頡利的地方。
時間，從陰山腳下的突厥都護府南撤的第五天正午，白道谷口內(nèi)，炊煙裊裊。
那是終于松了一口氣的牧民們正在煮一口熱食。
確實該松一口氣了，走過這白道峽谷，再往前走一天就能到朔州地界，到了那里就完全安全了！
一個牧民里長將幾個水囊里的水倒入了那架在鐵爐子上的鐵鍋里，想著將水燒熱，然后分給自己帶領(lǐng)的這一波牧民，就著肉干吞入腹部。
突然，他發(fā)現(xiàn)鐵鍋里的水竟然起了漣漪，蕩漾出一圈圈波紋！
他茫然抬起頭，看了一下四周，沒見著山上有滾石落下啊，地也沒有動靜，鍋里怎么可能蕩起漣漪來了？
“不好！”
選拔出來的帶領(lǐng)牧民后撤的里長都是去年打過仗然后退伍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漣漪的里長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這，只怕是騎兵前行，引起的震動啊！
“戒備！”
“戒備！有騎兵來了！”
他直接丟開了自己的鐵鍋，快速往隊伍的后頭跑去，一邊跑，他還一邊喊：“長吏，長吏！有騎兵來了！有騎兵來了！”
這位里長嘴里的長吏正是帶著所有牧民后撤的主官，更是都護府除了政委，最大的文官。
里長一路高呼，那些個牧民紛紛給他讓開了道路。
山谷里，聲音的傳播更加清晰，長吏遠遠就聽到了有人在呼喊！
“誰在亂說騎兵來了？”
長吏一下子站了起來，正好看到了跑過來帶著黑色袖標的突厥人里長。他快步迎了上去，問道：“什么情況？”
“報！報告！”
里長有樣學樣行了一個禮道：“我剛剛燒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鍋里起了波紋，這種場面去年我在陰山腳下見過，是有騎兵來了！”
騎兵？
長吏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往峽谷口的北方走去。
跑到峽谷口，長吏登上了一個小山丘，拿出自己的望遠鏡遠遠望了過去！
目之所及，別說騎兵了，就TM禿鷲都沒看到一只！
“哪里來的騎兵？”
長吏轉(zhuǎn)頭拍了拍跟來的里長的肩膀，沉重道：“這都快接近朔方了，把心安定下來，吃完午飯，就讓牧民們立即動身！別讓都護他們白白犧牲！”
“是！”
里長點了點頭，二人換換往峽谷里面走。
正是此時，峽谷口的南邊，一百多人的騎兵恰恰抵達！
“吁！”
為首的騎士頭戴一個布帽，身穿脹鼓鼓的背心，裸露在背心外面的衣袖是墨綠色和淺綠色相間雜亂顏色，他的背上，是一張白色的巨大披風！
他一手勒住韁繩，另一只手舉向天空，距離著視線里那群穿著羊皮襖子的人一百步遠，用地地道道的大唐官話大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何在這里？”
那騎士身后穿著同樣妝容的騎兵紛紛舉起了一個鐵管，鐵管的口子正好對著谷口。
谷口子里面的牧民一臉茫然！
他們聽得明白，對面的人說的是官話，可這才學習了一年多的官話，哪里能完全聽懂？
一個膽子大一些的牧民戰(zhàn)戰(zhàn)巍巍走了出來，遠遠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問道：“**********！”
突厥語？
那為首的騎士正是李震，其身后的士兵正是鷹揚衛(wèi)斥候營。李震眉頭一皺，我不是李德獎，聽不懂啊！
對面看上去不像是武裝力量，可到底是不是牧民，李震無法區(qū)分！
他轉(zhuǎn)頭吩咐了一句：“派人去通知一下唐總管，就說我們這里遇到了一群人，不像武裝力量。”
斥候營里自然有士兵調(diào)轉(zhuǎn)馬頭離去。
對面的峽谷里，也自然有機靈的里長命人前去請長吏過來。
唐河上得到匯報，立馬騎馬趕了過來。牧民群中的長吏亦是如此。
半盞茶的功夫，雙方主官終于在峽谷口南部相遇。
“來！來！”
看著對面的隊伍，長吏激動得有些結(jié)巴：“來著可是我大唐天軍？本官突厥都護府長吏，奉命護送牧民后撤。”
“我是唐河上！”
唐河上對著長吏行了一個軍禮道：“突厥道行軍副總管，鷹揚衛(wèi)大將軍！本將奉皇命馳援突厥都護府，現(xiàn)在都護府現(xiàn)狀如何？”
唐河上？
長吏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雖然他是其他州府調(diào)到都護府來的，從未見過唐河上。可是，在這草原的一年半里，他才是每一條政令的執(zhí)行者，怎么可能沒聽說過唐河上的大名？
再說了，眼前這個青年可是草原牧民帳篷里第三塊牌位上供奉的人。
如果說，曾經(jīng)的頡利可汗和長生天是突厥人的信仰，那么，現(xiàn)在這個信仰是長生天、李二陛下還有唐河上！
長吏快速往前跑了幾十步，然后到唐河上馬前五步左右，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大將軍！您終于來了，都護府，都護府的情況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五天前開始帶著牧民撤離的。還請將軍速速馳援都護府，都護府危在旦夕！都護、政委，四萬將士、十余萬青壯危在旦夕啊！”
“辛苦了！”
唐河上翻身下馬，將長吏扶了起來，他柔聲道：“請長吏命牧民讓開道路，大軍即刻開拔支援都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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