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斌帶著哭哭啼啼的楊柳回了制糖廠的宿舍，讓她先在這里待兩天。
楊柳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哥，你說顧廠長奇不奇怪，我幫他閨女除掉情敵，他非但不感謝，還打我，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看他就是瞧不起咱鄉下人。”
楊斌的臉色很是陰沉，“柳兒，以后這些話你都不要再說了，你做錯事就是不對，而你嫂子也是沒腦子的，你聽她的，只會讓你變得越來越沒腦子。”
“啊？”楊柳聽了一頭霧水，“她可是廠長的寶貝閨女啊，我不討好她討好誰，她都允諾我了，會安排我去廠里車間干活哩！”
楊斌冷笑，“她有什么能耐，還不都是仗著她父親的勢，一旦沒了那個父親，她什么也不是。”
“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啊？”楊柳聽得一愣一愣的。
“過兩天你就回鄉下去，幫我盯著沈檸的一舉一動。”楊斌說這些話時，神色不明。
“啊？”楊柳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怎么還讓我盯著她？哥，她之前都差點把我的皮給扒了，要不是我求她，她非要把我抓去見公安哩，我不回去，我死都不回去。”
來這里之前，她就把一切后路給斬斷了。
現在回去不是很丟臉嗎？
而且她是萬萬不敢再惹沈檸了。
“我就是讓你稍微盯個稍，又沒讓你干嘛？”楊斌煩躁地抽了一根煙，聲音里很是不悅。
他明白，現在的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至少以后顧嬌蘭的日子不會太平順。
似乎就差捅破那層紙的功夫。
楊柳哀聲道：“哥，那個沈檸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沈檸了，她現在太厲害了，大刀闊斧似的整人，我有時候瞅見她，小腿肚就打顫，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是我慫恿的趙翠花去舉報她，要是被她知道了，我就完了！”
楊斌擰著眉心，想起去年見她時，她對他的疏遠和抗拒，便沉著聲問：“這不是她以前的性格，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楊柳想了想，“應該是被她婆婆刺激了吧，大家都以為她男人死了，連她改了嫁的婆婆都要搶她的房子，好像從那時候起，她就變了，以前看見郭冬梅都繞路走，自從她變了之后，她連郭冬梅的爹都不放在眼里！”
她想著沈檸霸道狠毒的樣子，就一陣齒寒，“哥，你是不知道，郭家現在可慘了，尤其是郭冬梅整個人都瘋了，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破房子里，嘴里成天叨叨著要找沈檸報仇，我尋思著，她瘋了肯定跟沈檸有關，娘總說沈檸晦氣，還真就是那么回事。”
楊斌苦笑，“晦氣？如果我當初娶了她，或許如今也不會過得這么不順心。”
“啊？”楊柳聽了這話就更加費解了，“哥，你說啥鬼話呢，沈檸再能耐那也是個沒有城市戶口的泥腿子，咋能跟嬌嬌姐比，她可是廠長的親閨女，興許現在顧廠長氣頭上，可到底是寶貝閨女，等氣消了，嬌嬌姐再給我美言幾句，我肯定能進廠工作的。”
父女倆哪有什么隔夜仇。
就像她，經常跟家里的老爹吵架，可是吵著吵著，后面也就和好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
楊斌的眼里閃過暗芒，嘴角勾著諷刺，“有些事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楊柳對哥哥那些故作神秘的話完全不感興趣，轉而道：“要不哥，你要是能，就直接幫我弄廠里去吧！”
“進工廠要走程序，我還等著提干，不能現在被人抓到尾巴，柳兒啊，你還是回鄉下去吧，這里不適合你。”
這個妹妹頭腦簡單，很容易被顧嬌蘭那個蠢貨當槍使。
“我不，我死都不回去，我就是要留在這里找活干。”楊柳是吃了秤砣鐵心。
就這么回去，她面子上過不去。
“隨便你吧！”楊斌現在也是面臨著巨大的壓力，無暇顧及楊柳，安頓好她后，就先走了。
楊柳跑到門口喊他，“哥，我的行李還擱在顧家呢，我以后還能不能回去啊？”
長長的夜色留下了她的聲音，沒有人回她。
很快，顧光鐮就把包廣金從制糖廠開除。
這個包廣金就是王如意現在的丈夫。
理由：在廠里車間多次調戲女工人。
而王如意因為是農村來的，又沒什么文化，顧光鐮過去善待她，也在食堂安排她當采購員（買菜的），現在，也是直接開除。
理由：吃回扣。
顧光鐮突然間來這么一出，直接把夫妻倆都打蒙了。
包廣金和王如意提著禮物去找顧光鐮，希望他能開開恩恩。
可是顧光鐮避而不見。
他們找到了行政主管楊斌，希望楊斌能幫幫忙。
可是楊斌除了一臉愛莫能助，就是嘆息。
他的眼神晦澀難懂。
似乎王如意和包廣金的事已經印證了他近段時間的猜想。
包廣金夫婦就不氣餒，一心去顧家堵人。
葛麗瓊身體好些后就去了學校住一段時間，有心留顧嬌蘭一個人在家獨立。
她對這個女兒的失望是從心底滲出來的，夜里反反復復想起這些年對顧嬌蘭的嬌慣。
那次跟丈夫大吵了一架之后，她也深深反省了自己。
今天顧光鐮不在，王如意就跟在家的顧嬌蘭訴苦。
顧嬌蘭一直看不上土里土氣的王如意，十分嫌惡道：“我爸說了，你們兩個在廠里已經多次觸犯了廠規，他以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次容忍你們，現在是忍無可忍，你們求我也沒用。”
“嬌嬌啊，你怎么能對我這么狠心？”王如意傷心不已。
“知道了知道了，回頭我就勸勸我爸，我現在要去做產檢，別耽誤我時間”顧嬌蘭趕著出門，語氣有些不耐。
王如意見是顧嬌蘭一個人挺著肚子去做產檢，頓時費解地問：“你媽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去，她怎么不陪著？”
顧嬌蘭死要面子，嘴上只道：“我媽媽最近工作忙，得去學校上課，所以就只能我自己一個人去了。”
“哎呀，這怎么行，我陪你去。”王如意果斷說，然后就小心點地攙扶著顧嬌蘭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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