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錚載著沈檸回家。
羅愛仙一直在家等著，還有顧嘉葉也在，她讓霍中凱去買了好多蜜餞果干，據說孕婦愛吃這些。
“是懷上了吧？”羅愛仙一見他們回來，就趕忙問。
顧嘉葉也是有點小激動。
沈檸點點頭，“快兩個月了。”
羅愛仙拍手叫好，“哎呀，我可算是把孩子盼來了。”
之前她還尋思過是不是自己的大侄子常年在外傷了身子，導致沒能讓媳婦兒懷上孩子。
后來她又想，是不是沈檸不想要孩子。
反正就是一顆心七上八下，沒個著落。
她是傳統的農村人，信奉多子多福。
羅家家道中落，在復雜多變的世道里，家里人死的死，逃的逃。
就只有羅錚這么個獨苗苗，怎么都得多生幾個，讓血脈延續下去。
“我現在去報喜。”顧嘉葉一聽到確切的好消息，連忙拉著霍中凱就往外沖。
早上沒太確定，她也不敢聲張，現在能完全確定了，她可不得跟家里人說說啊！
“等等……”
沈檸追出來喊住她，“別到處說。”
羅愛仙說：“是啊是啊，頭三個月，胎位不穩，不能張揚。”
顧嘉葉返回來說：“我就跟家里人說，不跟其他人說。”
沈檸冷幽幽看著她。
顧嘉葉訕訕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我二嫂一直想懷孕來著，正好讓她跟你取取經不是？”
沈檸臉色羞赧，“這要怎么取經？”
夫妻間那點事兒有什么好說的。
“我一個未婚的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我二嫂得來跟你沾沾喜氣。”顧嘉葉嘿嘿笑著說，“還有啊，你現在懷孕了，就別搬家了，多折騰啊，這里環境清幽，特別適合養胎的，如果你不想看見爸媽，我不讓他們來就是了。”
沈檸拒絕深入討論這個話題，扭身進了屋。
“你不反對，我說去了哦！”顧嘉葉說完一溜煙跑了。
霍中凱跟在身邊說：“我覺得沈檸懷孕這事兒先不要張揚比較好。”
“為什么？”
霍中凱：“你想啊，沈檸沒有心思要認你家，最不想認的就是你爸，你媽現在又那樣，說了也沒用啊！”
顧嘉葉摸了摸下巴，“不行，我得去探探我媽的底細，我就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對沈檸無動于衷？”
她先是跑回了家，找到了在廚房煲湯的葛麗瓊，“媽，媽，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來喝湯。”
“先不喝湯，就是……”顧嘉葉正要說的時候，就看見顧嬌蘭抱著女兒從樓上下來，她連忙在母親耳邊悄悄說：“沈檸懷孕了。”
親女兒懷孕了，是不是就可以把冒牌地趕出去了？
看到顧嬌蘭待在這個家里，她心里就膈應得慌。
但是葛麗瓊壓低的眉心下那雙眼睛靜默得沒有一絲漣漪，而是抬頭喊顧嬌蘭，“嬌嬌，來喝湯，米糊我也放涼了些，我來喂妞妞。”
“媽……”顧嘉葉簡直是不能理解母親現在的行為。
就好像被下蠱了一樣，知道了一切真相，還要給顧嬌蘭當牛做馬，她真的很不能接受。
十幾年養大的情分，她是能理解。
可是單是顧嬌蘭私底下干的那些事，正常人都沒辦法能接受啊！
顧嬌蘭如今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趾高氣揚，她有意改變，變成所有人喜歡的樣子，說話聲音也格外柔順大方，“三姐，對不起，我本來要親自熬湯的，可是媽媽不肯，覺得我熬得不好。”
“滾……”顧嘉葉見她裝模作樣的樣子就惡心。
顧嬌蘭難受地扁著嘴唇，“以前是我不懂事，仗著家人的愛，為所欲為，但是三姐，我真的在改好，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們傷心了。”
“所以說，如果你早些知道你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你就不會這么為所欲為了是嗎？”顧嘉葉冷笑，“你會隱藏你的本性，討好我們每個人，虛情假意欺騙我們一輩子，是這樣嗎？”
媽的，這個女人太會審時度勢，太會在任何環境里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生存模式。
打從進顧家一天，就是這樣。
“不是的三姐……”顧嬌蘭慌張地搖著頭，“如果我知道我不是顧家的孩子，我一定不會讓王如意犯下那樣的錯誤，我現在就想陪陪媽媽，她身體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她傷心了。”
“嘖嘖，你從小就愛說漂亮話，但我也沒少見你針對我啊！”顧嘉葉一點都不買賬。
葛麗瓊已經端著湯到飯桌上，“總是吵吵吵，不想喝湯就別喝。”
“媽……”顧嘉葉氣惱非常。
葛麗瓊把妞妞抱到懷里來，親自喂這孩子吃米糊。
顧嬌蘭喝著雞湯，暗自竊喜。
葛麗瓊道：“嬌嬌，我瞧著你最近胃口可真好，不太像是懷孕啊，會不會是醫院誤診了？”
“怎么可能，我是真的懷孕了，媽，我不可能會騙您的。”顧嬌蘭信誓旦旦說道，心里卻很慌，眼神躲閃著。
“嬌嬌，我只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沒懷孕卻騙我，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實在厭惡了你的撒謊，你的惡劣，我只給你最后一次，要是被我發現你騙我，以后這個家門，你就別進來了。”
葛麗瓊含笑地看著顧嬌蘭，說話依舊溫柔慈愛，可是顧嬌蘭不知道怎么的，從脊背上就竄出了涼氣，讓她膽寒。
她握緊了勺子，心里很虛，不經意間對上顧嘉葉探究的目光，她心里就更虛了。
顧云卿剛好回來，最近他經常出門，在這個家里是無聲無息的存在。
對整個家的矛盾，他更像是個旁觀者，冷靜而理智地看著這一切。
或許是自小獨立，多年在外，對顧家有距離感。
或許他從小經歷父母在婚姻當中的爭吵，對完滿的家庭并不抱希望。
又或許他本性便是如此。
對一切總是漠不關心。
他幾乎把所有的熱情都奉獻給了最偉大的科學事業。
顧嘉葉就跑過去跟他說，“大哥，我有事跟你說。”
顧嬌蘭卻小跑過來，殷勤地說：“大哥，媽媽熬了雞湯，趕快一起來喝，要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
“我在外面吃過了。”顧云卿淡漠道，然后就邁開長腿上樓去，顧嘉葉屁顛屁顛跟在身后。
顧嬌蘭咬咬唇。
她感到心慌意亂。
如果沒有了這個家，她將一無所有。
可她似乎一直是這個家的邊緣人物。
葛麗瓊表面上接納了她，實際上她知道，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母親一直在考驗她。
不行，她不能再讓母親失望了。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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