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寧莞爾：“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活著不易，好好珍惜。”
因為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活在當下，珍惜現在，才是真理。
林正一個大男人，嗚嗚地哭了出來。
見狀，謝小寧哭笑不得。
“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起來？”老妖婆的大兒子林松瞅準時機出來，“咦，這不是小寧嗎？”
謝小寧冷眼看著他。
“誒，我說阿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難你跟我們說說呀，自己一個人扛著那也不是個辦法不是？”林松假裝發現謝小寧的冷淡，裝模作樣地過去拍拍林正的肩膀。
林正沒有搭理林松。
“阿正，有什么困難你就說一聲，自己人不用客氣的，小寧你說是不是？”林松堆滿笑容看向謝小寧。
謝小寧還是沒接話。
林松心里那個著急啊。
他老早就打聽到，在造紙坊一天只要上工四個時辰，而且給的工錢還很高，一個月下來，差不多能賺五兩銀子，這比種田下地有賺頭多了。
而且每個月還有幾天不用上工，上哪兒能找這么好的伙計？
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去謝小寧的造紙坊干活卻沒機會，他剛剛可是聽到了謝小寧要讓林正去造紙坊，要是能帶上他，那可就賺大發了。
“小寧啊，我剛剛聽到你說你們造紙坊還要人，你看看能不能也讓我進去？再說了，我還是你姨奶奶的侄子，你看……”
“你嗎？”謝小寧斜睨著他。
“對對對，先前我不知道我娘跟鄧家的事，那天我知道后，已經說過我娘了，她以后不會再多管閑事的。”
林丫見謝小寧似乎在考慮，眉頭緊擰：“大伯父，你不是在鎮上瓦匠那做學徒嗎？”
“已經沒在那干了，你是不知道那姓田多坑多摳門，簡直不拿我們當人看，使喚畜生似的一天天連歇口氣的時間也沒有。”
“不是說學徒要做滿五年才能走？”
“我不去他也奈何不了我啊，我跟小寧家可是親戚，他們敢對我做什么？”
謝小寧淡淡一笑：“我跟你可不是親戚，你們大房都已經跟我姨奶奶分家了，這是哪門子親戚？另外，造紙坊只要勤勞能干的人，你在八里村是出了名的懶漢，我請你回去當祖宗？”
林松被謝小寧一懟，頓時漲紅了臉。
“小寧，你怎么能這么說長輩呢？”
“我又不認識你，請你不要以長輩自居，姑娘家的閨名，不是你一個外男隨便喊的，再亂喊可別怪我不客氣！”
“你……”
“想討打？”
謝小寧揮揮拳頭。
林松下意識地抱著腦袋后退數步。
上回他老娘被謝小寧踹飛的一幕，他至今沒忘記。
林松可不敢挑釁謝小寧。
“滾！”謝小寧冷冷地吐出這個字。
林松不甘心，可又沒那本事做些什么，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林丫松了口氣。
大房都是些只會蹦跶的惹事精，謝小寧要讓他們進造紙坊干活，沒幾天就能讓造紙坊雞飛狗跳的。
“表叔，要不你去勸勸姨奶奶？我去幫表嬸去。”謝小寧說。
“好、好。”
林正慢慢地往里頭走去。
謝小寧進了廚房，發現陳氏正坐在灶前流著淚發呆。
見謝小寧進來，她趕緊擦掉眼淚站起來：“小寧……”
“表嬸，面粉呢？”謝小寧怕別人哭，不等陳氏說完，就先打斷她的話。
陳氏被謝小寧這么一打岔，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去把面粉拿出來給謝小寧。
謝小寧開始和面，準備做餃子皮。
屋里頭，林正在跟林婆子說起謝小寧剛才的提議。
林正以為林婆子會激烈反對的。
可林婆子聽完之后，卻定定地看著那洗得發白的帳頂，一言不發。
林正一開始還有耐心，可漸漸的，他就變得不安。
林婆子的反應有些反常，他心里害怕，倒寧愿林婆子大發雷霆，臭罵他一頓，這樣他還好受些。
“娘，您說句話呀，若是您覺得不妥，那我就聽您的。”林正憋不住。
林婆子看了他一眼。
“娘……”
“你要是想去，你就去吧。”
林婆子嘴唇動了動，終于出聲了。
“那您呢？”林正急聲道。
“我？一把老骨頭了，去哪兒又有什么所謂？”
“娘答應了？”
“阿正，娘這些天也在反省自己，過去是不是我太過于沒有人情味了。”
“娘，您別這么說，兒子聽了害怕。”
“我也沒多少活頭了，娘這輩子從未做過一件有違良心的事，可娘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爹……”
林婆子說著說著，眼角就濕潤了。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我隨你爹一道去了多好。這世間，除了我的姐姐和你爹，沒有人容得下我，所以我不想給你姨母抹黑，不允許你們來往。”
“娘，您怎么了？”
“可我現在想明白了，做人這么辛苦，就是因為太過于在意別人的看法，人死燈滅，生前種種煙消云散。阿正，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會再管你了。”
“娘，我不去，我不去，您別這樣。”
林婆子這樣，讓林正急得直掉淚。
林婆子卻笑了起來：“都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哭什么哭，娘只是想明白了一直鉆牛角尖的事，不是要拋下你們尋死。
你姨母惦記著我，這份人情咱們就收下吧，你想搬去永福村那就去，有機會就要抓住，娘不希望林丫和豆子他們以后還過著這樣的生活。”
“娘您說的是真的？”
“真的，娘不騙自己的孩子。”
林正淚流不止。
這么多年，也就他娶妻那天見過母親笑，這是第二次。
“但是阿正你要記住，你姨母愿意幫我們是她的情分，不是本分，你不要覺得理所當然，進了造紙坊，你要比別人更勤快，這樣才不會落人口實！”
“我會的，娘，您放心。”
“娘老咯，只盼著你們都能好好的。”
林正含淚笑著道：“以后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我會讓娘享清福的。”
林婆子伸出手去想摸林正的臉，可才碰到林正的臉，她的手就直直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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