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雕刻著玉蘭、通體瑩潤玉簪。
玉簪是男子表達愛意的信物，一般只會送給心上人。
周棋滿心歡喜，小臉通紅。
“我很喜歡，你能替我戴上嗎？”她鼓起勇氣，望著陸玉衡。
陸玉衡溫柔一笑，拿過來小心地插在她的發髻間，順手摘下了一朵小巧的珠花。
“喜歡就好。”他道。
第一次送姑娘禮物，他挑了許久，才挑中這根玉簪。
周棋喜歡，他也松了一口氣。
“時候不早，你該出發了。”周棋低聲道，“不然趕不及投宿，夜里趕路太辛苦。”
“好。”陸玉衡伸手摸摸她的頭，倏然湊到她耳邊，“我在通州等你。”
不等周棋有所反應，陸玉衡已經退開，隨后轉身大步離去。
周棋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走出院門，只聽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過了許久，冬雪來喊她了，她才回過神。
“小姐，秋芳已經下葬，奴婢想告假去給她上一炷香。”
“我與你一同去吧。”
周棋的心情因為冬雪提起秋芳而變得沉重。
秋芳是被周琴所殺，雖然周琴已經認罪，可她死一萬遍，都不足以讓周棋消解恨意。
她的秋芳那么好，因為她而無辜被害。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卻永遠無法觸及。
秋芳沒有家人，新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大老遠的，周棋便瞧見墳前有一人。
冬雪眉頭微皺：“好像是金陽，秋芳的死對他打擊很大，這些天，金婆子說他日日借酒澆愁，唉……他是真的很喜歡秋芳。”
周棋沒有接話，秋芳因她而死，除了難受，更多的是愧疚。
兩人近前，金陽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周棋。
他憔悴滄桑的樣子，將周棋狠狠嚇了一跳。
但金陽很快就收回目光，不言不語地挪到一邊去，也不給周棋見禮。
周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默默地拿出祭品擺好。
氣氛有些壓抑。
冬雪忍不住開口：“金陽哥哥，這事與小姐無關，你……”
“我沒有怪小姐，我只是后悔，為什么不早些娶了她回來，免得卷入那些事當中。”金陽面無表情地打斷冬雪的話。
冬雪一聽就急了：“你……”
周棋抬手制止她的話。
周棋靜靜地看著秋芳的墓碑，像是在跟墓碑說話：“沒能送你出嫁，是我一生遺憾。秋芳，盡管你只是我的大丫鬟，可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我的姐姐。
可如果有來世，我希望你不要認識我了。你看，你在我身邊經歷過那么多苦難，最終還是沒能得一個善終，秋芳，對不起。”
接著，她側首對金陽道：“連累了秋芳，是我的過錯，我不為自己辯解什么。但是金陽，你這個樣子，秋芳知道一定會傷心，她喜歡的是那個開朗愛笑的金陽，而不是現在一蹶不振的金陽。”
金陽這才緩緩看向周棋。
良久，他動了動唇，可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周棋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
謝小寧回到永福村。
李云蓮聽說周棋家一下子發生這么多事，又是難過又是心疼。
“人怎么能惡毒到這種程度？為了搶別人姻緣，竟如此喪盡天良！”
“謝青福謝青山不也是如此嗎？在利益面前，其實親情是很薄弱的，更別說那還是虛假的親情。”
“唉！”
“不過周家的障礙也算是完全掃清，至少小五他們不會再受到什么威脅。再說，賜婚圣旨也下來了，若非周家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誰也沒法搶這門親事。”
“嫁入高門的風險也太大了，小寧，我都開始擔心你了。”李云蓮憂心忡忡。
謝小寧失笑：“你擔心我什么呢？我又不是小五，他們算計我之前，還得掂量掂量。除了我爹，我還有魏山長這靠山呢！”
“也對，是四嬸杞人憂天了。”
兩人聊著，林雅聽說謝小寧回來，急急忙忙過來。
“你們姑娘家聊著，我去做飯。”李云蓮見林雅似乎有話要跟謝小寧說，便笑著出去了。
等她走后，林雅低聲跟謝小寧說道：“小寧姐姐，鐵礦的事，你沒跟陸大人說嗎？我昨日在山上，瞧見好幾個陌生人往石長谷那方向去了。”
“陌生人？”謝小寧不動聲色。
紀棠去了石長谷的事，她沒有跟林雅說過。
不知道這些人是朝廷的，還是那日那兩人的手下？
“他們不像是大梁人。”林雅道。
她前世跟著謝小寧征戰沙場數年，對陣最多的便是西岳國，西岳人有胡人血統，高鼻深目五官立體，與大梁人南照人有明顯區別。
而那幾個陌生人，顯然就是西岳國的。
“不是讓你別去后山了嗎？萬一被他們發現，不止你會惹麻煩，可能連永福村都會被牽連。”謝小寧佯怒。
“我不會暴露自己的，你放心。”林雅忙道，“那些人打扮成客商，身邊跟著的也是普通隨從，不會武功。”
她現在已經開始悄悄拾起前世所學的武藝，對這么幾個人，她心中有數。
“陸大人已經知道這事了，你放心吧，日后沒事少些上后山。”謝小寧叮囑道，至少在朝廷公開派人開采鐵礦之前不要亂走。
因為長金縣地動一事，朝廷暫時無暇顧及這邊，但鐘離暮主政，定然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
這些西岳人，也只是白高興一場罷了。
林雅聽謝小寧這么說，心頭大石落下一半，轉而將話題移到周家上：“林州城那邊如何了？”
“周彥沒事了。”謝小寧一臉慶幸，“所幸你提醒了我，不然怕是來不及救人。”
雖然當時也是那么巧，正好連蘊和陸玉衡都來了通州。
否則，周彥怕是熬不過去了。
“能救到人就好。”林雅拍拍胸口。
“小雅，你這能預示福禍的夢，切記不要再說出去，不然會引來殺身之禍。”
“嗯，我沒跟任何人提過。”
林雅自然懂這個道理，她是了解謝小寧，知道謝小寧是什么樣的人，才膽敢說出來的。
“對了，你的夢里面有沒有出現過一個叫云影的男子？”謝小寧忽然想起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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