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綁著繃帶、讓嬌妻喂著吃飯的林生錢,聽到幾聲鴉啼,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轉了兩圈,對著姜氏說道:“瀠兒,你先吃飯,我去去就來。”
姜氏手中的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本來要送入林生錢的口中的,聽了林生錢的話,停在半空中,掀起眼皮子望著林生錢問道:“你去哪兒?”
林生錢挪過胖胖的身子,湊過腦袋,吃了姜氏筷子上的魚肉,便吃著魚肉便說道:“盤珠齋,忽然記起有幾筆賬記下里,怕回頭忘了,最近吃藥吃得多了,記性不大好!”
姜氏一聽說是去盤珠齋,不出府,一顆緊著的心,才漸漸地舒展開,露出溫柔的笑容,“去吧。”
林生錢得了夫人的允許,起身往外走,小步伐走得有點快,身子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林生錢來到盤珠齋,一抬眼,就看到屋頂上的身影。
屋頂的人,單手支著房頂的瓦片,斜躺著半個身子,單腳立了個三角形,懶懶地曬著月亮,一只手捏著一個青色的果子往嘴里送。
林生錢踮起腳尖,沖著屋頂上的人喚了兩聲,“凌霄兒!凌霄兒!”
云凌霄這才緩緩地起身,一只手拿著果子繼續吃著,一只手一攤開,廣袖里忽然飛出一條紅綾,靈活地卷住林生錢的老腰。
素手一揚。
林生錢倏地一下,被提上了屋頂。
林生錢剛坐下,云凌霄就摸了一個果子塞給他。
林生錢不客氣地接過果子,咬了一口,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胖子,幫個忙唄!”云凌霄吃了手里的果子,素手一揚,果子核準確無誤地落進院子里的垃圾桶里。
“能幫凌霄兒辦事,是我的榮幸!啥事,盡管說,我一定給你辦好!”林生錢興奮地說道,他最喜歡幫云凌霄辦事了。
給云凌霄辦好一件事,頂他瞎忙活一年。
“今天之南把頤園里芙蓉池邊上的亭子給砸壞了,你找人修一修唄!”云凌霄吃飽了,兩手攤開撐在瓦上,懶懶地曬著月光。
“得咧!這點小事,我保準給你辦好!”林生錢胖胖的臉蛋笑成了花。
“我二叔祖的法事,也提前些時日吧!”
可是家中有什么事?這樣的話,林生錢從來不問。
“好嘞!這樣先花上兩日把亭子修好,大后天就把法事辦了,你看如何?”
“嗯!”
云凌霄淡淡地看了林生錢一眼,她喜歡找林生錢辦事。
林生錢辦事,從不問她為什么,也總能把事情辦得超乎一般的體面。
“你媳婦怎么樣了?”云凌霄掃了一眼林生錢包扎著白紗的手。
林生錢笑嘻嘻的,臉上的線條柔和得一踏糊涂,“瀠兒沒事,她就那脾氣,你是知道的,哄一哄就好了。”
姜氏善妒,云凌霄是知道的。
第一次碰到林生錢的時候,就是林生錢出入煙花場所,讓姜氏揪著耳朵罵了半個時辰。
那時候的林生錢沒有現在的發福,沒有林西羽這么高,卻和林西羽一般的俊氣。
上煙花館子玩,卻順了館子里姑娘的錢袋子里,剛一館子門,就讓他媳婦揪著耳朵提走了。
云凌霄還以為是一對賊人,那時候的她,身體里仿佛裝滿了火藥,到處的找人發泄呢。
一路姜氏都是揪著林生錢的耳朵,林生錢一個勁地念叨:“瀠兒,你別生氣,你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
跟到一個偏僻的破草屋,一盞微弱的燈點起,發起昏昏暗暗的橘黃色光線。
林生錢在破草屋里跪了一夜,哄了姜氏一夜。
八歲的云凌霄在屋外看了一夜。
陳年舊事,一晃又八年了。
云凌霄有些迷離的眼匆匆一掃,看到盤珠齋的拱門處掠過一抹影子。
來人大大咧咧、幽幽怨怨的,看到屋頂上的一瞬間,停住了腳步,望了兩眼,白牙咬了咬朱唇,轉身離去了。
林西羽。
“聽說,你要和近衛軍的鄭飛結兒女親家了?”云凌霄看著林西羽離去的身影,閑散地問道,“你兒子可愿意?”
“由不得他不愿意。”林生錢聲線一沉,篤定的說道。
云凌霄輕輕哂笑,“你自己找個情投意合的,卻不管你兒子愿不愿意,你還真能當爹!”
林生錢看了云凌霄一眼,移開眼神,望向林西羽剛離去的方向,“西兒和我一樣,沒什么本事,就是眼光好。自己是螢火之光,他卻偏偏看上了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他是我兒子,我怕他傳了我的性情,日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趁著還早,給他找個人,讓他早點死了那份心,收拾好自己,平平安安地過了這一生,我就知足了。”
云凌霄看了林生錢一眼,笑道:“他是你兒子,你自然是為他好的。可這世上的姑娘萬千,為何非要和鄭家的小姐結親?我可是聽說她中了金光毒蚊的毒素,前陣子鬧著要和你家結親,氣血浮躁,落了斑,可是丑女一枚。你還是一點也不考慮你兒子的感受。”
林生錢淺笑道:“那鄭家的小姐,脾氣是大了些,卻是一心想著我家西兒。西兒既然不能得個兩情相悅,那找個滿心都是他的人,也能圈著他過日子,指不定過著過著,也就日久生情了。至于落斑,不是有凌霄兒你嘛,你有解藥,哪會真委屈了我兒媳婦!”
云凌霄看著盤算得通透的林生錢,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你倒是盤算得好!”
云凌霄起身,兩手拍了拍灰塵,“得!當我送你的結了兒女親的禮!解藥我有,只是需要經李嘯家的青銅煉血寶鼎淬煉。”
“得,這寶鼎,我去李府求去,就煩勞凌霄兒為我林府準新婦備解藥!林某在此先謝過,他日新婦過門,再讓他倆給你敬茶!”林生錢也趕緊地起身。
云凌霄琉璃般剔透的眼睛,看了林生錢一眼。
上李府求去?李府的青銅煉血寶鼎豈是能輕易求來的!
不過,青云城首富林生錢再加一個近衛軍鄭飛,指不定李嘯還真賣個情面給他們。
“你不必著急著謝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倒是先將那鼎弄來再謝不遲!”
云凌霄捏著林生錢的肩膀,提著林生錢,帶著他躍下屋頂,穩穩地落在院子里,又摸出兩張清風符,卷風而起,消失在盤珠齋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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