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騙人,這他娘的是騙鬼呢!”
朱厚熜氣炸了肺,不帶這么欺負(fù)人的,“去,把內(nèi)閣的人叫來,對了,再把崔士林叫來,朕要好好問問他,這些年跟王岳都學(xué)了什么?就學(xué)著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嗎?”
皇帝陛下真的發(fā)怒了,連黃錦都不敢替王岳爭辯了,小胖子趕快屁顛屁顛跑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內(nèi)閣諸公就都到了,尤其是謝、費(fèi)、石三位閣老,仔細(xì)看,這三位臉是黑的,眼睛是紅的,就連頭發(fā)都立起來了。
他們有種強(qiáng)烈的被愚弄感。
坦白講,如果是王岳跟他們談,吃了虧也就認(rèn)了,誰能料想到,竟然是崔士林!這個恥辱度太爆表了。
這就好比你自詡投資天才,世界股神,結(jié)果被共享單車坑了押金……這已經(jīng)不是恥辱不恥辱的問題了,簡直是顛覆世界,摧毀三觀。要是傳出去,內(nèi)閣三位閣老被紈绔崔士林給坑了,誰還會把他們當(dāng)回事?
這太欺負(fù)人了!
“陛下,崔士林耍弄心術(shù),其心可誅!而且崔士林沒有這么大的膽子,他背后之人才著實(shí)可惡!如果不嚴(yán)懲,我大明還有任何秩序規(guī)矩可言?商賈混亂,綱紀(jì)蕩然,投機(jī)取巧,民風(fēng)敗壞……陛下,請恕老臣直言,再也不能縱容王岳了,不然遲早國將不國啊!”
石珤直接跪在了地上,把王岳的名字說出來,他這是真打算破釜沉舟,殊死一搏了!費(fèi)宏那個混賬王八羔子,他的兒子已經(jīng)到了王岳手下,他跟王岳沆瀣一氣,早就勾結(jié)在一起了。
偌大的內(nèi)閣,就只有自己能扛起道義,為了天下正道,百死不悔!
正在石珤以悲壯之心,拼死一搏的時候,又有兩個人,跪在了地上,其一,是大學(xué)士費(fèi)宏,其二是次輔謝遷。
老頭謝遷顫顫哆嗦,胡須不停顫抖,也不知道是年紀(jì)太大,還是被氣得不輕。
“陛下,老臣以為王岳有開疆拓土之功,的確非比尋常。但是他肆意胡為,敗壞鹽法,更是包藏禍心,以商亂政,損公肥私,如此居心叵測之輩,野心勃勃之徒,久后必定成為國之大患!臣等老矣,不久于人世,臣等諫言,只為了大明江山,只為了陛下!斷然沒有半點(diǎn)私心雜念,還請陛下明鑒!”
不愧是幾十年才熬出來的老狐貍,這番話的殺傷力實(shí)在是太大了,除了給王岳定罪之后,還離間君臣之情,又給他們洗白。
一舉三得,又入情入理。
從這話就聽得出來,難怪當(dāng)初劉瑾會被朱厚照殺了。
光靠私人情感,是沒法長久的,道理講不過,就難免生出嫌隙。
所以……就看崔士林了。
這位王岳的大徒弟,究竟能不能替他師父化解難題?
“大侄子,要不然讓四侄子過來吧!”
崔士林皺著眉頭,好半天才傻傻道:“黃公公,從哪里論的,我是你的大侄子?”
黃錦翻白眼了,“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王岳是咱家的兄長,你是他徒弟,我管你叫侄子,怎么了?”
崔士林深吸口氣,“黃公公,我娘是憲宗公主,和興獻(xiàn)帝平輩,你想給我當(dāng)叔父,是不是打算比陛下高一輩啊?”
這話太嚇人了,黃錦臉色發(fā)白,連連擺手。
“福國公,你可別胡說八道啊!”
崔士林冷笑,“黃公公,這回你放心了吧?你在我這里占不到便宜,內(nèi)閣那幾個老東西,又能把我怎么樣!畢竟他們哪里比得上黃公公的萬一啊!”
黃錦眼前一亮,這個大侄子還挺會拍馬屁的,不是那么飯桶紈绔啊!
富貴哥能選他當(dāng)大弟子,說不定還真是慧眼識珠……黃錦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絲信心,他帶著崔士林到了乾清宮,面君行禮之后,朱厚熜就冷哼道:“崔士林,你欺騙內(nèi)閣,你可知罪?”
崔士林連忙搖頭,“陛下,臣從來不敢欺騙天子,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臣對天發(fā)誓!”
死不承認(rèn)!
石珤冷哼道:“福國公,你可能告訴老夫,那個咸菜是怎么回事?你分明是借機(jī)售賣私鹽,怎么敢打著咸菜的旗號?你欺騙別人都是傻子不成?”
崔士林眨眨眼,終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事啊!石閣老,你問了這事,那我想請教你,何為咸菜?”
“這個……”一句話,還把石珤問住了,咸菜成天吃,但什么是咸菜,還真不好定義。
“崔士林,你問老夫,那老夫反問你呢?”
崔士林立刻道:“閣老,咸菜嗎,我覺得有兩點(diǎn),其一是咸,來源自然是鹽,其二是菜,不管蘿卜白菜,還是山野菜,都可以做為咸菜,你覺得呢?”
石珤眉頭深鎖,“似乎差強(qiáng)人意,但……”
他還沒有說完,崔士林就立刻大笑道:“陛下,石閣老已經(jīng)同意我的看法了,咸菜就是鹽和菜啊!我沒有欺君,我?guī)煾父鼪]有欺君!”
“你這是混淆視聽,指鹿為馬……你狡辯!”石珤氣得大罵,崔士林卻滿不在乎,這時候費(fèi)宏開口了,“福國公,鹽和菜放在一起,還要經(jīng)過腌制,才能稱為咸菜,你們弄了一堆鹽,還有一些爛菜葉,就說是咸菜,難以服眾啊!”
面對質(zhì)疑,崔士林竟然沒有反駁,而是用力點(diǎn)頭,“可以啊,閣老有質(zhì)疑,可以提出來,請求標(biāo)準(zhǔn)仲裁會修改標(biāo)準(zhǔn),如果順利的話,半年之后,就會更改,寫入閣老要求的要點(diǎn)!”
“等會兒!”費(fèi)宏攔住了崔士林,“這個標(biāo)準(zhǔn)仲裁會是什么玩意?大明朝幾時多了個衙門?”
崔士林啞然一笑,“閣老,你怎么忘了,我跟你們談的時候,最后提到,要有所依據(jù),我們各自派出人員,再從民間征召巨賈名流,一起給貿(mào)易制定規(guī)則,這就是仲裁會的由來啊?你不滿意?”
“廢話!”
崔士林兩手一攤,“那就麻煩了,這是通過了批紅,明發(fā)天下的,要不就請陛下降旨,自食前言,重新制定標(biāo)準(zhǔn)了。只是如此出爾反爾,就算再公布新的標(biāo)準(zhǔn),也怕難以取信于人!”
“等會兒!”
石珤氣急了,“崔士林,明明是你們耍弄朝廷,損公肥私,破壞鹽法,罪不容誅!怎么成了朝廷的錯?你好大的狗膽!”
崔士林呵呵兩聲,“石閣老,你好義正詞嚴(yán)啊!你說我破壞鹽法,那我倒要問問,朝廷一年能從鹽法得到多少?這筆錢我愿意出,不但可以出,而且每年還能上調(diào)百分之十,只要準(zhǔn)許我隨便賣鹽,我愿意先交五百萬兩!”
“你!”
這回不光是石珤,就連謝遷臉色都變了……而一直沉默不語的楊一清,突然睜開了老眼!
好小子,你這坑挖得有點(diǎn)大啊!
豈止是大,簡直坑死人不償命的!
這幾個閣老年紀(jì)都不小了,就差一鍬土,接下來就能吹百鳥朝鳳,上演白事會了。
“陛下,臣想請教,為什么有人口口聲聲,敗壞鹽法,卻不說明白,這是誰的鹽法?如果是朝廷的,為什么朝廷每年只能拿到二百多萬兩?誰都知道鹽利驚人,那鹽利到底哪去了?”
“北境的確是有取巧之嫌,我們承認(rèn),畢竟是人窮志短,沒有辦法。可若是陛下能鹽稅都交給北境。我們能保證三點(diǎn),第一,朝廷鹽稅不會減少,第二,老百姓食鹽不會漲價,第三,北境軍需花用充足,再也不讓韃子入寇!”
崔士林?jǐn)S地有聲,一番說完,沖著臉色慘白的幾位閣老道:“諸位老大人,還有什么指點(diǎn)嗎?”
整個大殿,死一般的沉寂,針落可聞。
如果要問石珤的想法,他多半是后悔。
沒錯,就是后悔。
王岳想占便宜,賣的食鹽,籌措軍費(fèi),就讓他弄去。
賣多了是王岳心虛,那些商人自然會遷怒王岳。
但他們跳出來,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王岳干了這么點(diǎn)投機(jī)取巧的事情,就口誅筆伐,天怒人怨,那其他更大的事情嗎?為什么視而不見?
是不是問題足夠大,就會被當(dāng)做沒事?
這回可真是麻煩了,誰能料想,崔士林這個紈绔,爆發(fā)起來,居然是恐怖如斯啊!莫非說,以往他都是扮豬吃老虎?
這也太可怕了吧!
“陛下,既然有辦法解決,那還是修改規(guī)范,再給北境半年的時間吧!”謝遷想要趕快息事寧人。
哪知道朱厚熜微微一笑,“別忙啊!難得提到了,就把事情說清楚,朕也想知道,這鹽法和鹽利……問題到底出在哪里?若是王岳,朕是不會手軟的!”
頓了頓,朱厚熜又道:“你們說王岳借口咸菜,販賣私鹽,天怒人怨,但若是有人連借口都不用,直接販賣私鹽,又該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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