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伺候著楚衿梳妝打扮,想著前幾日在御湖那兒丟了的面子,今日如何都要掙回來。
可楚衿卻耷拉個(gè)腦袋提不起精神來,還嫌著玲瓏的腮紅打得太重像猴屁股,自己擦去了一些。
她本就是個(gè)美人胚子,即便略施粉黛,那也是好看的。
玲瓏忙活了半晌替楚衿裝扮完,看著鏡中她楚楚模樣,嘆道:“小姐可比二小姐生得漂亮多了。”
楚衿道:“林氏長得尖嘴猴腮的,她能生出來個(gè)什么好貨色。”
楚衿嘲諷了林氏與楚玥兩句,心中卻盤算著自己該如何避過去今日同皇上行房。
起碼今日不行。
皇上要是見了她血流成河,還不得嚇得不舉?
思前想后,便想了個(gè)損招來,“玲瓏,前兩日你扎的雞毛毽子還在不在?”
玲瓏納悶道:“小姐這時(shí)候要那玩意兒作甚?”
“哎呀你別管了,拿來給我!”
玲瓏取了毽子來,楚衿便塞入了自己寬闊的衣袖中。
門外前來迎楚衿往朝陽宮去的轎子已經(jīng)侯了半晌了,敬事房的公公三催四請(qǐng)的這才見楚衿出來。
李貴人一早立在庭院內(nèi)等著尋楚衿的晦氣,一見著她自然沒有好臉色,“喲,打扮起來就是不一樣了。今兒是頭次侍寢,可得好好兒表現(xiàn)著。”
楚衿躬身一揖,笑道:“多謝貴人關(guān)心,那是自然。”
李貴人身旁的掌事婢女菱枝打趣兒道:“我家主子可是除了皇后娘娘外伺候皇上最多的,楚常在此刻好好兒跟我家主子討教一番,主子心情好了與你說些皇上的喜好也不是不可。”
李貴人神態(tài)愈發(fā)恣肆,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看著楚衿。
楚衿瞥了她一眼,‘哦’了一聲便隨敬事房的公公上了轎。
李貴人氣得半死,在庭院內(nèi)直跺腳,“目中無人的東西,瞧你能風(fēng)光幾時(shí)!”
菱枝勸道:“主子別跟她一般見識(shí),皇上到底還是愛重主子的......”
李貴人推了她一把,“閉上你的狗嘴!”而后憤憤然回了房,重重閉了房門。
菱枝哪里知道,李貴人每每侍寢,都是在朝陽宮的地板上打著地鋪睡著的?
那地面冰玉鋪成的,睡在上頭腰酸背痛,一晚上都合不了眼。
也就是旁人瞧著她風(fēng)光,各中艱辛,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路往朝陽宮去的路上,楚衿心中倒沒有多緊張。
左右她是見過玄玨的,她只擔(dān)心玄玨要是個(gè)靠下半身思考的人,那她今天這份尷尬,便絲毫不亞于當(dāng)日楚玥御前出恭。
其實(shí)嬪妃的天癸是要提前報(bào)給敬事房的,只是楚衿此次偏偏提前了幾日。
這玩意又不是初一十五的,還能給你按著日子來?
到了朝陽宮后,宮人已經(jīng)被遣下去了。
楚衿借助微弱的燭光走到了玄玨的寢室外,恭敬道:“嬪妾常在楚氏,求見皇上。”
一語落,里頭無人回應(yīng)。
“嬪妾常在楚氏,求見皇上。”
楚衿又說了一遍,可還是沒人回應(yīng)。她明明看見明黃色帷幔后頭的身影便是玄玨的,他怎不理會(huì)自己?
莫不是年紀(jì)輕輕的就聾了吧?
楚衿清了清嗓,刻意提高了聲音,繼續(xù)喊道:“嬪妾常在楚氏,求見皇上!”
“嬪妾......”
“朕若是不許你見,你便回去了嗎?”玄玨的聲音生硬而清冷,楚衿聽了這話心里乍然歡喜,忙道:“那嬪妾便告退了......”
說罷轉(zhuǎn)身要走,此舉著實(shí)驚著了玄玨,于是喝道:“回來!”
楚衿‘哦’了一聲,耷拉著腦袋入了寢殿。
她本以為玄玨會(huì)寬衣解帶在榻上候著她,沒承想他穿戴整齊在榻前小幾邊兒上坐著,正獨(dú)自飲酒。
楚衿長舒一口氣,安心請(qǐng)安道:“嬪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玄玨看也沒看他,只盯著小幾上放著的一卷兵書。
楚衿便也就在原地站著,一言不發(fā)。
彼此僵持許久,倒是玄玨先忍不住道:“你是啞巴嗎?”話罷抬首,卻在目光定格在楚衿面孔上的那一瞬,驚住了。
這......這是那日御湖邊兒上的泥人?
怎地......怎地完全變了個(gè)樣子?
玄玨自然是見慣了八方美女的,即便楚衿生得再標(biāo)志,也不足以讓他驚艷到。
可妙就妙在了這個(gè)心里強(qiáng)大的落差感。
他本以為楚衿是個(gè)貌若無鹽的丑婦,搖身一變成了如今模樣,自然令玄玨大吃一驚。
他打量楚衿須臾,又覺著殿內(nèi)的冰有些化了覺著悶熱,隨手褪去了自己的朝服扔在一旁,而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榻沿,道:“坐吧。”
楚衿心里一緊。
這......
這也太突然了吧?直接就......做吧?
楚衿呆立在原地,別扭道:“春宵夜且長,皇上不必如此心急。”
她這一句話倒給玄玨整懵了,“朕心急什么?”
“皇上日理萬機(jī),日日上朝兩三個(gè)時(shí)辰,批閱奏折又是兩三個(gè)時(shí)辰,久坐著身子僵硬,可不舒坦了吧?”
她這嘰嘰歪歪說得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
玄玨凝眉打量著她,問道:“你想說什么?”
楚衿笑了笑,從袖子里掏出了那枚雞毛毽子,在玄玨面前晃了晃,道:“皇上踢毽子嗎?通經(jīng)活絡(luò)的,還能強(qiáng)身健體~~~”
“你.......”玄玨一時(shí)無語,也不知道該怎么接楚衿的話。
令他震驚的是,楚衿竟然真的在自己的朝陽宮里,踢起了毽子......
倒別說,她花樣還挺多,正踢,反踢,時(shí)不時(shí)還來個(gè)倒掛金鉤,看得玄玨是眼花繚亂。
正繚亂著,那毽子卻像長了眼睛一樣直奔著玄玨就去了。
楚衿驚叫一聲,眼睜睜看著雞毛毽子插入了玄玨豎起的冠發(fā)之上。
雞毛均勻四散開,就像是在玄玨的頭頂上開了屏一樣。
楚衿想笑,硬硬憋著福禮下去,“皇上息怒,嬪妾不是有意的......”
玄玨是該生氣,可不知怎地,他卻半分也氣不起來。
他倒沒有責(zé)怪楚衿,左右平日招人侍寢,也都是聽聽曲兒看看舞的,還從未見過有嬪妃帶著毽子來朝陽宮這般奇葩。
于是乎......
玄玨便吩咐楚衿,在朝陽宮踢了一夜的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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