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喪,按照幽都的規矩本應輟朝三日。
江慕白為表哀思,特輟朝五日,避內外臣而不見,人皆道其情深。
唯有趙似錦知道,他不過哭了一日,醉酒了一日,從第三日開始,便夜夜都入了自己的逸羽殿。
自打趙似錦回到江慕白身邊,她因頭先里心中積滿了怨恨不愿同江慕白親近。
直到她徹底放下了這個男人,心境開闊反而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后,也便將合起的心門敞開了。
江慕白還是同以前一樣,對她極溫柔。許久未有肌膚之親,他的花樣變多了,技術也更勝從前,這些多是拜賀闌珊所賜。
想想也覺得嘲諷。原來從古至今,男人大抵都是一個模樣。
然而有一怪事,尤引趙似錦注意。
從前在燭陰城的時候,趙似錦可謂獨寵,與今日大昭的楚衿不相上下。
那時的她一月里有大半月都侍寢君側,**過后,江慕白便擁她酣睡至天光。
可如今,每每事畢,總有羌離在外頭喚一嗓子,提醒著江慕白時辰到了,該回宮了。
趙似錦雖然也不想讓這個令自己惡心至極的男子徹夜躺在自己身旁,可話從羌離口中說出,她總覺得怪怪的。
羌離看江慕白的眼神也很奇怪,說不出哪里有異樣,但絕不是臣下看著君主的目光。
而江慕白好似也很怕他,只要羌離在外頭喚過了三聲,他必應下,草草回宮。
后來趙似錦就這事兒也問過江慕白,江慕白只笑道:“是孤讓羌離如此的,如今合國了,許多事兒都和從前不一樣了。孤理國事夜夜只得休息兩個時辰,若是錦兒陪在孤身旁,朕還如何能定下心來呢?”
趙似錦溫婉笑著,心底的怨化成了一把匕首,恨不得破開了江慕白的喉管,讓他登時斃命。
但如今還不是時候。
面對著唾手可得的后位,趙似錦想要的,遠不止于此。
就在她覺得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時候,誰也料不到江慕白復了朝會的首日,變故就來了。
這日下朝,玄玨入了一趟燭陰殿。
他是昭都的帝君,賀闌珊的喪儀他不便參加。但出于兩國友誼的鞏固,在事后慰問江慕白幾句也是應該的。
江慕白兀自神殤,道賀闌珊的死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玄玨想起楚衿曾與他提及過趙似錦刻意縱火一事,于是便一股腦將這事兒都說給了江慕白聽。
又道:“趙容儀所居的逸羽殿,一應用物都是過了火漆的。這火漆一物帝君可能不知為何物,此乃是我大昭的獨產,用以涂抹家具擺設之上,即便是蠟臺倒了,蠟油泡在上頭燒上一宿,那也是燃不著的。可若是添了火油在上頭,以此助火勢,可就難說了。”
江慕白心中存了個疑影,待玄玨走后,秘令羌離徹查逸羽殿起火的緣由。
羌離這一查,所有的事兒都像是麻袋被扯開了口子,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不單是逸羽殿起火存在貓膩,更有三兩宮人云,當日起火時,曾見過趙似錦入了羽蓬殿,至于進去做了些什么,她們便不知道了。
江慕白聽完羌離的敘述,不覺毛骨悚然。
他從未與自己相知相交數載、自己深信不疑的錦兒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但事實擺在他面前,他卻不得不信。
江慕白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羌離一直在身旁默默陪伴著他,瞧著天色愈發晚了,才道:“帝君,夜了,煩心事改日再想吧。”
江慕白眼底蔓出了細網狀的血絲,神色灰敗看著羌離,“孤不忍心將這事兒告知天下,再次失去錦兒。”
羌離神情冷淡道:“帝君不忍心,這事兒您心里清楚就成,不必聲張。只是趙容儀先手害了帝后腹中龍嗣,后手又狠毒取了帝后性命。她如此行事,帝君可還有意立她為后?”他頓了頓,鼻尖一嗤,“帝后的尸骨還在小西山奉著,未入陵寢,可說是尸骨未寒吶。”
“暫緩此事吧。”江慕白如是說。
次日午膳時分,江慕白往逸羽殿同趙似錦一并用膳。膳時他一改昔日開朗性子,始終沉默。
趙似錦取過玉碗來為他添了一碗竹蓀山雞羹,還特意多挑了新鮮的竹蓀,“這道菜帝君喜歡,嘗一嘗吧。”
江慕白頷首接過,湯匙在碗中打著絆‘叮當’作響。
趙似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問:“可是前朝有煩心事?”
“錦兒,闌珊方走,立后之事,孤想暫緩一緩。”
說這話的時候,江慕白眼睛盯著面前的那碗湯羹,連趙似錦看也沒看。
趙似錦一愣,須臾又和婉笑道:“那是自然。姬妾從未想過要染指后位,闌珊是姬妾的表妹,她的離世姬妾也悲痛不已。其實即便是帝君告訴姬妾要即刻立姬妾為后,姬妾也是不肯答應的。”
她長篇大論說了一通,江慕白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便道:“用膳吧。”
這日江慕白離了逸羽殿,趙似錦的面容便陰沉成了欲來的山雨之色。
流玥瞧出不對勁,擇了宮人們出去伺候著,而后合起了寢殿的門。
“主子,帝君如此考量也有他的道理,您莫要太計較了。”
“賤人!”趙似錦怒喝著揮袖一橫,將桌上的玉器瓶樽盡數都甩到了地上,流玥駭得不輕,連忙跪地道:“主子仔細傷著自己!”
“那賀闌珊死了也要來阻著本座,他江慕白又在本座這兒裝什么情深義重!?爬到本座榻上揮汗如雨的時候怎沒見她對賀闌珊追思情切了?”趙似錦盛怒起身,右手緊緊攥拳,纖瘦的小臂上凸出著層疊的血管,“那后位是賀闌珊奪了本座的,本座置生死于度外入大昭為細作,卻成全了她那個賤人!本座最恨別人搶本座的東西!那后位早晚會是本座的,早晚會是!”
自家主子從來都是溫潤如水的女子,流玥伺候了趙似錦這么久還從未見她如此過。
她嚇得不敢說話,低垂眉眼,只敢用余光睇著趙似錦。
她本盛怒,很快緊鎖的眉頭又舒展開來,冷艷笑著,“不是帝后又如何?本座是容儀,同樣是幽都位份最尊貴的女子!本座想要的,就一定能攥到手心兒里,誰也攔不住。”
話落,欠身下去扶了流玥一把,伸手在她光潔的臉頰上撫了撫,“剛才嚇壞你了吧?”
流玥怯懦著搖頭,“沒......沒有.......奴婢知道主子心里苦。”
“你別怕,你一直跟著我,對我衷心,我知道你的好。”趙似錦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環視著流玥周身,“那地上都是瓷器碎片,你方才冷不丁的跪下,可有傷著?”
流玥抿唇搖頭,“回帝后的話,奴婢無事,勞帝后掛懷了。”
趙似錦徐徐道:“那就好,吩咐人將這些東西收拾了,要是宮人問起你,你就說是你不小心絆了一跤摔壞了這些,可別讓他們那些碎嘴里說出不中聽的話,傳到了帝君耳朵里。明白嗎?”
流玥連連頷首,趙似錦莞爾,回身朝著榻前行,全然似個沒事人一般睡下了。
(這一章開始小趙就往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安安心心在幽都搞好了她的事業,請小可愛們暫時為小趙打call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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