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一直在御前跪著給皇上磕頭?”
楚衿盤腿坐在暖座上,面前小幾上擺放著一盅清火的鐵觀音和一小碟砂糖炒出來的葵瓜子,人像只鼠一樣嗑得津津有味,聽玲瓏在一旁給她將著今兒在朝陽宮見到的趙似錦的窘態(tài)。
玲瓏描述的繪聲繪色,眉毛都快飛到腦后去了,“皇上連她理都沒理,就借故說自己腹痛出恭去了。”
楚衿掩唇一笑,將手上沾著的瓜子皮屑拍了拍,又問:“那冰糕送過去了,皇上怎么說?”
“皇上贊不絕口,直夸好吃呢!還說小姐用黑糖做出來的冰糕別出心裁,總歸是什么好話都說盡了。”
“真的?他真這么說?”楚衿清澈的眸子靈動一轉(zhuǎn),愉悅道:“我不愛吃甜的,他卻喜歡。他覺得好就成,也不枉費我折騰了一個上午功夫。”
說著話,目光閑閑向庭院望去,見北璧從小廚房出來手中提著個食盒,于是遙遙朝她喚道:“北璧,這是要去哪兒?”
北璧應(yīng)聲朝楚衿寢殿的窗下走去,隔著菱窗微微一福禮,“回娘娘的話,是要往朝陽宮去。”
楚衿有些發(fā)懵,“去朝陽宮做什么?”
北璧被她這話一問,比她還懵,“不是娘娘吩咐奴婢將這冰糕給皇上送去嗎?”
“是本宮吩咐你的不假,可你那會子忙著,玲瓏不是已經(jīng)替你送過了嗎?”楚衿頓了頓,目光凝在北璧手中提著的食盒上,心中登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你這.....里頭裝著什么?”
“冰糕呀。”北璧回著話,將食盒啟開,端出了一旁桂花香氣四溢的黑糖冰糕來,“娘娘手藝愈發(fā)精進了,奴婢聞著都覺著香甜。”
“不是......”楚衿指著冰糕瞪大了眸子看著玲瓏,“她這里頭放著的是冰糕,那你拿去朝陽宮的是什么?”
玲瓏搔了搔后腦勺,一臉無辜道:“小姐您說您做的是黑糖冰糕,通體墨黑一溜一溜的,就放在小廚房的桌子上。奴婢去了就瞧見了一盤子黑黢黢的東西,于是......便裝了盒給提到朝陽宮去了。怎么,不是冰糕嗎?”
“哎呀!壞了!”
北璧的一聲尖叫,嚇得楚衿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見北璧臉都嚇白了,急得跺腳,“玲瓏姐姐!那哪兒是什么冰糕呀,那是皇后娘娘做壞了的糖焦!那東西吃了可是要鬧肚子的......”
額......
玲瓏沖楚衿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笑,憨憨地說道:“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他急著出恭呢......”
“你啊......你讓我怎么說你好。”楚衿手抵著太陽穴連連搖頭,嘆道:“他也是個傻子,明知道不對口味的東西不吃就成了嘛!干嘛呀......”
不吃就成了?
他要是當真不吃,你還不得把他耳朵擰掉......
楚衿隔著菱窗將那一盒冰糕取了來,吩咐玲瓏替自己梳妝,準備親自去朝陽宮將‘本尊’給玄玨送過去,順便問問他是不是腦筋缺根弦,什么東西都能往肚里咽。
她方坐定在妝臺前,三福匆匆入內(nèi)向她打了個千兒報道:“皇后娘娘,幽都的趙似錦在外頭求見。”
“她來個什么?在朝陽宮沒磕夠頭跑來本宮這兒繼續(xù)嗎?有癮?”楚衿沖三福揮了揮手,“她有這怪病本宮還沒那功夫瞧呢,就說本宮睡著,打發(fā)她去就是了。”
三福諾了一聲,又補了一句,“國師也在,是和趙似錦一道來的。”
他?
他怎會和趙似錦一并來尋自己?
本不想見趙似錦的楚衿一時也生了好奇,于是命三福將人帶到正殿去候著。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梳妝完畢的楚衿這才從寢殿緩步而出。
趙似錦和顧成歌分立左右在堂下坐著,趙似錦眼眶與鼻尖兒都紅紅的,瞧著像剛哭過。而顧成歌卻挑眉看著自己,一臉憨笑。
“微臣恭請皇后娘娘圣安。”他請安的語氣都像是在玩笑,與從前在楚宅時的那個頑皮男孩兒并無異別。
楚衿刻意端正了容色,命他免禮。
等她落座臺上鳳座,趙似錦的話匣子也便打開了,她一股腦向楚衿說明了她的來意,和她在朝陽宮跟玄玨說得那番話大同小異。
便是將居住在大昭西境的幽都百姓歸為大昭子民,而自己則守著南境,保全幽都的國號。
楚衿聽罷她的來意后,想也未想便搖頭拒了,“本宮與你說過,幽都必得依附大昭,去國號,通文字,共禮儀,倶當以皇上為尊。你折了一半兒的子民給大昭,這算是什么?”
趙似錦一早就料到她來尋楚衿必會吃了閉門羹,奈何有求于人,她不敢有半點兒脾氣,只得繼續(xù)低聲下氣道:“若皇后娘娘肯給幽都一次存國的機會,日后在帝苑城內(nèi),本座愿以皇后娘娘馬首是瞻,鞍前馬后伺候您座下,更會日日為您焚香祝禱,祈求漫天神佛保您安康順遂。”
“別別別。”楚衿連連擺手,冷笑道:“本宮是皇后,伺候本宮的宮人從這兒能排到西街巷子口的賭坊去,也不缺你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主子來伺候。本宮從不信神佛,拜也只會拜自己,不會拜那些個徒有其表的石像。再者說,即便這世上真有神靈,你趙似錦又有多大的面子能求得他們庇佑本宮?若是你真能求來,你如今又何必在本宮面前卑躬屈膝?本宮倒覺著你該現(xiàn)在就去佛寺里頭好好兒參拜,指不定天有神跡,救苦救難的觀自在菩薩就對你顯靈了。”
趙似錦默然須臾,忽而雙膝砸地,雙手舉過定,而后俯身下去,作五體投地狀跪拜楚衿,“那么本座日后也不拜神佛,以拜皇后娘娘。”
楚衿離座起身入了堂下,細細打量著趙似錦,“本宮就納悶了,沒了幽都你會死嗎?你趙似錦從不是一個將臉面丟在地上任人踐踏的女子。”
“皇后娘娘,之前我多有得罪,對您動錯了心思是我糊涂了。如今您要打要罰我都認了,只求您消了這口氣,莫要和我這有眼不識泰山的粗鄙之人斤斤計較......”
趙似錦言辭懇切,一旁伺候楚衿的宮人聽了無不心生惻隱。
可楚衿卻笑了。
“你這會子嘴上說得好聽,心里面怕是把本宮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楚衿伸手撥弄著趙似錦額前松散開來的青絲,臉色變得冷冷的,“趙似錦,你的謊話可以騙得了皇上,但你騙不了天,你就是騙得了天,你也騙不了我。你是個什么東西,本宮這雙眼看得一清二楚。你不要指望在本宮面前落幾滴不值錢的眼淚,本宮便會信你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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