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玨這樣的語氣將劉奇都嚇住了。
他低著頭不敢作聲,所站的位置余光恰好能掃見楚衿的下半身。
她的雙手垂落在鳳袍兩側,不自覺的搓動著鳳袍的紉線。
“皇上可還記得您曾經(jīng)說過,這一世都不會有令臣妾失望的時候?”
玄玨不語,一臉冷漠打量著她。
楚衿自嘲般笑笑,“臣妾如今看著您,覺得陌生極了。本還想將那日的事徹查個水落石出安了您的心,如今看來大可不必。”
“哦?你這意思是你對朕寒了心?你做了那不要臉面的事兒,反倒還對朕失望?你失望什么?是失望朕沒像從前那樣巴著你供著你哄著你嗎?”玄玨鼻尖一嗤,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皺,道:“朕待你的好你不珍惜便罷了,朕不信這帝苑城何其大,大昭何其大,朕尋不見能受下朕真心的女人?”
撂下這話,拂袖而去,決絕至極。
玄玨與楚衿在殿內爭執(zhí)成這般,殿外宮人都聽傻了眼。
尤是玲瓏與三福面面相覷,各自異口同聲問了一句,“這是個什么情況?”
問罷,沉默良久,無奈搖頭。
自那日之后,鳳鸞宮就徹底被玄玨冷了下來。
從過了年節(jié)一直到二月末,楚衿與玄玨只見了一面,還是在御花園偶遇著,彼此都未看對方一眼,擦肩而過。
御花園的迎春花自初綻到開敗,也沒有迎來彼此春意綿延的和解。
這一年的帝苑城,很是冷清。
宮中不常見楚衿與玄玨的歡聲笑語,宮人們嘴上不說,心里也都知道兩位正經(jīng)主子正暗自角力,誰也不敢在此事犯錯,免得檔口上出了禍事性命不保。
自楚衿入宮以來就獨得圣寵,她從不明白為何后宮的那些女眷要拼了命的去爭奪玄玨的寵愛。
如今日日眾妃來請安的時候,楚衿算是才大徹大悟的明白了身處于后宮的女子,寵愛一事有時比自己的臉面、家世還要重要。
即便如今楚衿貴為皇后,那本性不安分的嬪妃也已經(jīng)開始躍躍欲試,對她多少失了從前的敬重。
楚衿倦了,懶得和她們去爭個長短。
有時嬪妃們冷嘲熱諷無所指的話聽得張妃都心里窩火,可楚衿卻偏似個沒事人一樣,氣得張妃心里發(fā)急。
她常往鳳鸞宮去陪楚衿說說話,她問楚衿,為何明知道茹常在和關答應說了僭越的話她卻無動于衷?
楚衿苦笑,“姐姐以為我入宮是為了什么?”
“你曾與我說過,是為了報你生母的仇。”
“如今仇早就報了,我還在宮里,又是為何?”
“是為了......”張妃頓了頓,放低了聲音呢喃道:“是為了表兄,可他......”
“既然他心都不在我身上了,我還爭什么?”
楚衿將面前香爐的蓋子合上,滅了縹緲清雅的香氣,淡淡道:“這兩日無事,聽白頭宮娥說起前朝事,說先帝在位時,后宮嬪位百花齊放爭奇斗艷,人人為了分得一星半點的恩寵使出十八般武藝,比前朝的那些官員還要兢兢業(yè)業(yè)。我問那宮娥,她們活成那樣不累嗎?情愛一事本是歡喜愉人的,需得去爭去搶,那還是愛嗎?宮娥與我說,宮中的女人談論情愛一事,宛如精明的猴兒撈了水中的月,自欺欺人之余保不齊還會掉下水井里頭淹死。我這才明白,一直以來我所得到的一切,我能斗過所有女人的根本,都在玄玨身上。”
楚衿苦楚一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臥在暖座上,“那寵愛他可以給我,自然也可以給別人。等到哪日,他將這寵愛給了茹常在,又或是蕭貴人,那我同昔日的百里淑嬅又有什么區(qū)別?”
張妃道:“你和她怎能相提并論?她心思歹毒......”
“在旁人眼中,我又何嘗不是心思歹毒之人呢?”楚衿微啟菱窗,深吸了一鼻春日里獨有的草土清香氣息,見玲瓏正在日頭地下曬著被衾,于是喚她道:“今兒是將宇兒從太后宮中接回來的日子,你仔細別耽誤了時辰。”
玲瓏撣了撣被衾上的褶皺,回首沖楚衿微笑著點了點頭。
張妃笨嘴拙舌的勸不了楚衿,反倒說多錯多令她徒添傷感。她連聲嘆息,自責道:“若不是昔日我過于沖動將那告示貼的宮里到處都是,表兄也不會因此覺得自己臉上無光而與你鬧僵成這般......”
“怪姐姐什么呢?”楚衿伸手捋順了張妃鬢邊散落的發(fā),輕聲道:“想想從前,我追著玄玨在長街甬道上揪他耳朵的時候,他臉上便有光了嗎?他說我打了他的臉,不過是為自己的變心尋個合適的借口罷了。與姐姐無干。”
張妃岔開了話題,又與楚衿閑聊許久,才道:“要說表兄不喜歡你,我是不信的。他至多就是拗不過自己的心魔,左右你如今懷著這一胎已經(jīng)快五個月了,再過五個月.......嗯,或者十一個月,等這孩子生下來,就等著他來跟你認錯吧~~~”
楚衿搖頭,“我從未想讓他來跟我認錯,他也從未欠我什么。若是我與他的情愛需要靠腹中這孩子來維系,那這孩子也未免太可憐了些。”
正說著話,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見是三福冒冒失失闖了進來,險些被寢殿的門檻絆倒睡在地上。
他少有如此慌張的時候,楚衿凝眉道:“急匆匆的出什么事兒了?”
三福氣都來不及喘勻就結巴回話:“皇后娘娘可不好了!咱們去迎太子的時候皇上也在仙壽宮,太后倒是沒說什么,只是皇上......皇上他不許咱們將太子抱回鳳鸞宮來。”
“你說什么?”一向淡定的楚衿有些坐不住了,猛然從暖座上起了身追問道:“皇上不許將太子接回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三福支支吾吾好似有什么話難以啟齒,還是楚衿生怒喝了一聲,他才咬牙道:“皇上說......說為母不端,難教好兒,所以才......”
楚衿沉喘了兩口氣,一言不發(fā)向門外走去。
張妃怕她在氣頭上往仙壽宮去大鬧一場,那張?zhí)笠步^非善茬,故而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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