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借兵給幽都震災抗洪,但天災**之事哪里說得準?
十萬精兵一入南境,趙似錦只說洪水卷走了人性命,玄玨又要到哪里去討回那十萬個人頭?
這筆賬但凡帶點腦子的人都會算,只奈何今日玄玨色令智昏,糊涂極了。
他不過摸了兩把趙似錦的手,攬了一下她的肩,得了趙似錦一句‘日后再議彼此情好事’的空話,便付出了十萬兵權的代價。
然他還不自知,反倒沾沾自喜將來抱得美人歸的那一日。
這邊廂,顧成歌受楚衿所托也沒閑著。
取玄玨之血容易,一日早朝,他暗暗施法令大殿金頂上的金磚松動了一塊,而后上演了一出舍身救君的戲碼,輕功躍起至龍座旁一把將玄玨給推開。
磚塊砸到他背上,痛得他想罵一些閱文不讓寫的臟話。
而玄玨被他推倒在地,手掌擦破皮流了血。
他俯身將玄玨攙扶而起,急聲喚道:“快去尋太醫。”而后偷偷將從玄玨傷口上刮下來的血,藏入了袖間的容器內。
但若說張太后,可就難了。
她日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知道在仙壽宮里頭逗欒宇玩樂。
欒宇到了讀書的時候,她索性將自己的偏殿收拾出來給欒宇當尚書房,許了太傅可入仙壽宮教導。
他不出宮,顧成歌極難造成意外來取他的血。
思前想后這事兒耽誤不得,只得一日夜里著夜行衣而入,潛入張太后內寢,用迷香將她迷暈后以銀針刺破手指頭取了一滴血水。
玄門有一秘法,名喚玄光鏡。
可將自己的舉動封印入銅鏡內,帶到想要的時候施法將畫面催動至鏡面上,讓旁人觀見。
顧成歌便是以此法,將自己如何收納玄玨與張太后血滴的過程放給了楚衿看。
稱奇之余,楚衿凝眉嘆道:“你傻了嗎?那血取了當下就等放入水中看能否相容,拖了這么長時日,只怕早都干了。”
顧成歌故作神秘從袖間取出了兩顆圓滾的珍珠,又命玲瓏打了一碗清水來。
“我如此做,一來是為了讓你安心,二來也是想你能親眼見到滴血驗親的結果。我既然能用這法子,自然能將血滴完好無缺的保留下來。”
說著,左右手各持一枚珍珠,對準水碗輕輕一捏,那珍珠竟憑空滲出了血來,一滴、一滴,滴入碗中。
楚衿屏息,看著這兩滴顏色深淺不一的血液慢慢聚攏,融合,直至歸于一體,完美融合。
血融者,即為親。
“呀!怎么會這樣?”玲瓏驚呼出聲,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張太后和假皇上的血能融在一起,江流哥哥,怎么會這樣呀?”
相比于她,顧成歌顯得格外平靜,“還能有什么原因?親生母子的血能融在一處,本就不是稀罕事。”
“不可能。”楚衿怔怔自語,“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太后的血怎么會和那個人相融在一處?這......這絕不可能!”
見楚衿眉頭緊鎖,顧成歌伸手在她眉心處壓了壓,定聲道:“我承認你的猜測有一定的道理,也知道在你心中不愿意面對如今眼前的這個結果。可事實就是事實,當今圣上慕容玄玨,確是張太后所出。從前,如今的皇帝,是同一個人。他并沒有被人取代他的位置,什么都沒有變,變的只有人心。”
“不會!”楚衿忽而抬眸,沖顧成歌喊道:“不會的!玄玨不可能會變成那副惡心的模樣!我不相信!”
“這世上多數人都可以不相信這事兒,可楚衿妹子你卻不能。”
顧成歌將那碗盛有融合血液的水潑出菱窗外倒掉,而后將碗撂在了桌案上,肅聲道:“昔日在楚家的時候,我記得你在我面前哭過一次。你問我,為什么你是你爹爹親生的女兒,你爹爹卻將你當成仇敵。眼見林氏對你打罵也不予質問,甚至冷眼旁觀就差拍手就好?你說你不相信,甚至懷疑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爹。你還記得嗎?”
楚衿不語,神情呆然。顧成歌繼續道:“后來呢?后來你是如何從不相信到相信的?這世上從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尤是人心最為善變。你曾與我說過,你實在不明白為何玄玨會死心塌地的對你。你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兒,都沒把握的事兒,如何能盼著它長久?”
“我明白!”楚衿反駁道:“就像我明白了為何我會喜歡他是一個道理!”
她這般執拗的堅持著自己的立場,縱使如山的鐵證擺在面前,縱是顧成歌說破了嘴皮,她也不肯相信那樣令人難以接受的事,當真是事實。
可不肯相信,不過是自己強大的心理建設在為不想面對的事兒尋找開脫的理由。
縱然能騙過全世界的人,也騙不過自己的內心。
楚衿趴在桌案上,將頭埋得很深。
她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可顧成歌和玲瓏都看得出來,她在哭。
無聲的落淚,有時比崩潰痛哭更令人絕望。
玲瓏見不得楚衿委屈,她一落淚,自己便像是淚腺里被擠進去了洋蔥汁子,淚自決堤。
她安靜陪在楚衿身旁,陪著她一并落淚。
看這主仆二人淚雨滂沱,顧成歌的表情有一瞬的凝重。
他將手搭在楚衿微微抽搐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對不住。”
很快,他又接著那句沒來由的道歉繼續說下去,“我不該當著你的面做這些,我從未想過你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他坐在楚衿身旁,沉沉嘆了一口氣,“離開這里吧,這座冷冰的皇城,已經沒有值得你眷戀的東西了。哥帶你走,帶你的孩子一起走。帶你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重新開始你的生活。你還年輕,生得漂亮又有個好性子,你會再遇見一個肯真心對你好,一生對你好的人。人生苦短,沒必要吊死在這一顆歪脖樹上。”
楚衿抬眸時,她的淚已經在衣袖上抹干了。
只有澀紅的眼眶可以證明她的確曾經落過淚。
她的目光無比堅毅,凝眉看向不知名的遠方,“我不會走。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到玄玨他需要我。”
她緊緊攥著自己胸口的布料,將正中的扣子都拉扯了下來,“我的心和他貼在一處,我能感覺道!真的可以!”
她默聲須臾,緩了緩自己的情緒,而后看向顧成歌,“那人定不是玄玨!江流哥哥你信我!他不是!”
顧成歌眉尾生了細微的跳動,也沒再繼續勸楚衿。
他知道,一旦楚衿認定了的事,何人說破了嘴皮子她也不會聽勸。
她自幼如此,一點兒也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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