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有著身孕,胡太醫聞聽她從那樣高的地方摔落下來倒捏了一把冷汗,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揣度著那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然而入了鳳鸞宮,見楚衿面色如常,不過平躺在榻上安枕著,令胡太醫不覺稱奇。
診脈過后,見她脈象平緩,毫無虛滑之癥,足證此胎無虞,于是向湊在一旁焦急不已的玲瓏說道:“萬幸娘娘無礙。”
玲瓏長舒了一口氣雙手合十虔誠拜了拜天。她替楚衿掖好了被角后,方才想起如海自回宮后就將自己鎖在廡房里不見了人影。
他從那高處跳下去用自己的身軀作肉墊接住了楚衿,可想而知他負傷定不會輕。
如今這時候,無論誰照顧在楚衿身旁她都放心不下。于是只得吩咐北璧帶胡太醫走一趟如海的廡房,替他診治一番。
北璧同胡太醫來時如海廡房的門緊緊閉著,北璧叩門了數下也不見他來啟門,于是隔門問道:“如海公公,你怎樣了?玲瓏姐姐讓胡太醫來給你瞧傷。”
須臾的沉寂后,房內傳來了如海打趣的苦笑聲,“姑奶奶,您沒瞧見我是被人抬回房的嗎?這如今還要讓我下榻給你開門,你莫不是在為難我?”
北璧尷尬笑了一嗓子連聲賠著不是,用力將門一推,領著胡太醫入內。
胡太醫見如海躺在榻上口中哀嚎不休,以為他受了極重的傷,忙不迭開始替他問診。
他摸了摸如海的腰椎,問道:“痛不痛?”
如海以尖叫回應。
又摸了摸如海的胳膊,問道:“痛不痛?”
如海以慘叫回應。
再摸了摸如海的腿肚,問道:“痛不痛?”
如海以嚎叫回應。
總之胡太醫摸他哪兒他就痛哪兒,令胡太醫也沒了主意。
“你忍著點兒啊。”胡太醫用力按著如海的腰椎,和著他的慘叫聲摸索著骨頭有無傷著。
奇怪的是,別說是傷著了,這后背沒紅沒腫,骨頭沒斷也沒傷,他......他叫啥?
胡太醫嘆了一聲,道:“公公痛成這樣,多半是碎骨刺入了內臟中。為保你性命,只能將你小腹剖開,取出碎骨,再做縫合。”
聽了這話如海也不叫了,骨碌一下從榻上坐起了身,有些結巴道:“啊......不用了吧?”
胡太醫冷笑道:“喲,公公這是好了?”
見如海聳肩一笑,北璧這才知道他方才那些痛楚都是誆他們來著,于是氣不打一處來,掐腰道:“好啊你!大伙兒都替你擔心,你卻拿咱們開涮!瞧我不將此事告訴玲瓏姐姐讓你好看!”
“別啊姑奶奶!”如海拉了北璧一把,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道:“大不了這兩日的粗重活我都替你干了,如何?”
北璧這才偷著掩唇一笑不與他計較。
如海又問胡太醫,“皇后娘娘可無礙?”
“萬幸沒傷著。”
胡太醫話還沒說完,就聽殿外傳來了南梅的呼喊聲,“皇后娘娘醒身了!”
如海催促著北璧和胡太醫快去照顧著楚衿,自己無礙歇一會就是了。
二人折返回寢殿的時候,楚衿正坐在榻上,玲瓏捧著一盞溫水伺候她用下。
在得知自己無礙后,楚衿仍是后怕連連。
她護著自己的小腹,向玲瓏問道:“皇上知道這事嗎?”
玲瓏抿唇搖頭,“那時候是皇上上朝的時候,奴婢只等先去請了胡太醫來診斷過小姐的情況后才敢決定要不要去請皇上。若小姐平安無事,將皇上請來知曉了這事兒,依著皇上的性子定會萬般緊張,恐怕日后又該不讓小姐離宮了。”
跟著自己久了,玲瓏是能揣度自己幾分心意的。
自己無事,楚衿自然不想玄玨白擔心一場。
她緩緩點頭,又問,“昏迷之前我只記得我足下不穩好似從假山上跌落了下去,假山那般高,怎會無礙?”
“是如海。”玲瓏頗有幾分感慨道:“原先以為三福出宮將自己的徒弟塞進咱們鳳鸞宮不過是尋個庇佑,奴婢見他日日瘋瘋癲癲的對他半分好感也沒有。卻不想今日......奴婢見您跌落假山時候人都懵了,腦中一片空白。倒是他心神定,想也未想就撲下了假山,一把拉住您,然后自己當成了肉墊,護了您周全。”
楚衿聽了這樣的話也是無比震驚。
如海與她并沒有那般深厚的主仆交情,他卻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
人的本能是自保。無論是與自己多么親近的人,除了玄玨這樣的家人,應是再無人會舍下自己的命來救她。
如海會這般做,楚衿感動之余,更多的則是疑惑。
“他人如何?”
這話問完,胡太醫已經入了寢殿。他笑如春風,“半點事兒都沒有,還會同咱們打趣。”
楚衿安下心來,“有勞胡太醫了。”
此刻,小臂再次傳來隱隱痛感。
今日楚衿之所以會忽然昏厥,便是因為小臂上傳來錐心的痛導致的。
這些時日,那黑線愈發頻繁的冒出來,一次更痛過一次。
楚衿瞧瞧將袖口掀開一角,在瞥見那一抹淡淡的黑色后眉頭緊蹙,神色顯得有幾分不自然,“這會子有些餓了,玲瓏,你去煮些清粥來吧。”
玲瓏笑著應下,拉著北璧下去幫手。
待二人退下后,楚衿神色凝重看向胡太醫,“本宮當真無虞?”
胡太醫篤定頷首,楚衿又問:“有無旁的不妥?”
“不知娘娘所指為何?”
楚衿將自己的袖管一點一點挽起,攤開小臂向上相對胡太醫,“可還記得本宮曾經與你提及過的黑線?這些時日,它出現的愈發頻繁。且每每都伴隨著灼心之痛,本宮今日之所以會在假山上昏厥失足跌落,便是為這痛楚所激。”
胡太醫取出隨身攜帶的素布墊在楚衿的胳膊上,順著那根黑線輕輕滑動。
他似是瞧不出什么端倪來,雙手抱拳一揖,道:“娘娘,隔著素布微臣難感知那黑線是否為血脈,還請娘娘恕微臣僭越之罪,將素布撤去......”
那胡太醫跟楚懷山差不多一個年歲,楚衿私下里也將他當做長者看待,哪里有這樣多的忌諱。于是道聲無妨,自顧將素布掀開。
胡太醫略有幾分粗糙的指腹游移在楚衿白皙的手臂之上,不多時,他神色駭然,眸底滿是驚恐地看向楚衿,“娘娘......您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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