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趙元開身前的趙章光等四大反王，眼下臉色蒼白如紙，身體顫抖的厲害。
而這時，趙元開緩緩站起了身子，繞著跪地的四位反王走了一圈。
最后，長嘆了一口氣。
“五年前，先皇駕崩，朕年幼即位。”
“朕沒記錯的話，當(dāng)時先皇秘傳了四道詔書給你們，讓你們同時進京掣肘陳國壽，輔佐朕繼承大統(tǒng)！”
“可你們，卻選擇了另一條路。”
“數(shù)月之前，長安東門之變，陳國壽的大兒兵變謀反，被朕平定之后，朕傳詔大漢十三州。”
“那時候，一切都有的商量。”
“可惜，你們又選擇了站在朕的對立面！”
“朕要殺謀國逆賊，你們卻包庇他們，非但如此，還裂土自立，公然逆反漢室正統(tǒng)！”
“朕臨朝之后，先定冀州，后平袁門，涼州抵御蠻族一戰(zhàn)，當(dāng)朝國柱差點隕落，六萬西涼兒郎埋骨天山！”
“這個時候，你們……竟然搞了個四皇聚首，大造百萬雄兵之勢，欲要橫推長安活剮了朕！”
“現(xiàn)在，西夏出兵蜀西，益州尸橫遍野，這個爛攤子還得是朕來收拾。”
“朕就想不明白了，為何你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呢？啊？朕的好皇叔們？”
這最后一句，趙元開是咬著牙吼出的！
他雖然是一年前才魂穿過來的，但隨著權(quán)力的集中，對于當(dāng)年時局的深入挖掘，自然是能發(fā)現(xiàn)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
在世人看來，先皇是個平庸的帝主，在位無為，作古之后又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其實不是這樣的。
大漢國朝走到了今日，是時也命也。
當(dāng)年太祖封龍脈、收武學(xué)、鎮(zhèn)壓武道，行運八百年之后，余威早已散盡。
歷史是永遠不會停止前行腳步的，門閥貴族的滾大，土地兼并和皇權(quán)式微，再加上武道世界的特殊性，趙氏一脈難出橫壓一世的強者……諸如此類緣由。
其實先皇一直都有所作為。
冊封大漢第一位異性王的舉措，就是他的布局之一。
李河圖曾經(jīng)是外戚家族的婢女所生，出身低微，因為天生神力，便被選進了宮內(nèi)成了先皇兒時的武童。
未央宮之中的幾位帝師沒能將先皇的武道修為教上來，卻陰差陽錯……也許有意為之的教出了一位當(dāng)朝國柱！
李河圖束發(fā)之年入宗師，被先皇恩賜佩劍，送到了大漢最為艱苦的西涼邊疆，一步一步的從先登死士開始爬起！
可以說，李河圖在西涼鐵軍的威望，是一個人頭一點戰(zhàn)功的堆起來的！
從封侯拜將，到全面執(zhí)掌大漢最精銳的西涼鐵軍，再到冊封國朝前所未有的第一位異姓鎮(zhèn)西王，將毗鄰中州的涼州徹底分封給了李河圖！
這一顆棋子，先皇用了整整三十年，才算是徹底的落下！
當(dāng)年冊封鎮(zhèn)西王，國朝震動，至暗降臨。
才反應(yīng)過來的漢南四王在宣室殿掀了桌子，漢南大軍調(diào)動不斷，而戍守國都的禁衛(wèi)軍卻聽宣不聽調(diào)。
這一年，三十而立如日中天的李河圖親率二十萬西涼鐵軍入中州，封長安。
這一年，陳國壽粉墨登場，清洗禁軍。
也是這一年，趙元開出世了。
嗯……李不悔也是這一年出世的。
而后便是長達十五年的平靜期。
但平靜的只是表面，偌大的國朝，明爭暗斗從來就沒有停息過。
從那一年開始，國朝的財政就開始出問題了，西涼軍費縮減。
五年之后，李河圖最信任器重的部下狄宏叛變投敵，已經(jīng)初步橫掃漠南的西涼軍折戟天山，十萬西涼兒郎戰(zhàn)死，西涼軍元氣大傷！
其實狄宏的身份細查之下，發(fā)現(xiàn)跟漢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背后更是遐想連篇。
那一年，先皇的身體開始惡化了。
而被先皇五年前一手提拔上來的又一顆棋子陳國壽，開始顯露野心，張出爪牙，跟漢南四大藩王曖昧不斷。
西涼軍天山折戟之后，整個正西國門的戰(zhàn)略局勢全面陷入被動之中，而李河圖也開始長達十五年披甲入睡的死守期！
李河圖的被動，其實就是先皇的被動。
又五年，先皇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了，那一年他不顧群臣反對，西巡涼州，和曾經(jīng)一起長大的鎮(zhèn)西王夜登天山。
那一年李不悔十歲，入了內(nèi)家，開始追著西涼軍的校尉叔叔們打擂臺了。
而先皇僅有的兩位皇子，依然手無縛雞之力。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已經(jīng)傾頹無力的先皇和壯志未酬的鎮(zhèn)西王在天山之巔到底說了些什么。
是無奈妥協(xié)？
還是放手一搏？
從后世來看，先皇選擇了妥協(xié)。
五年后，先皇駕崩，鎮(zhèn)西王在天山數(shù)十萬西涼忠骨枯墳之中，面朝長安，長跪三天三夜。
留了四封密詔，盡是妥協(xié)無力之言，拜求四位皇弟匡扶漢室。
然，先皇直到臨終之前都沒有想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當(dāng)他聽信養(yǎng)虎終成患的陳國壽之言，立大皇子趙元開為太子儲君，就已經(jīng)宣示著漢南的四位宗室藩王徹底的背離漢室！
年富力強野心勃勃的趙章光，要的是讓位與弟。
而開始權(quán)傾朝野的陳國壽，深知趙章光一旦即位，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他！
如今回過頭來，縱觀先皇一生，蓋棺定論四個字：
有心，無力！
亦或者說，不缺心術(shù)，卻終究還是少了幾分手腕和魄力！
那年冊封李河圖為異性王之時，若是魄力大一點，直接滅了漢南四王，或者說繳了兵權(quán)也行。
然而，先皇沒忍心，也沒敢。
再退一步，先皇在位之時稍稍昏庸那么一點，立后之后再多冊封幾個妃子，多培養(yǎng)出一些外戚，多幾個像孫慶國這樣的守舊老臣，也不至于讓陳國壽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
盡管太祖給漢室后人留下了倚鳳谷這一大后手。
但，武道是武道，權(quán)謀終究是權(quán)謀！
這普天之下，最難捉摸的，仍是人心二字……
思緒收回。
趙元開站在了四位皇叔的面前，冰冷俯視。
這四位可謂是站在大漢國朝權(quán)勢巔峰的幾個人，出自帝王家，或許武道不精，但權(quán)謀內(nèi)斗卻是不輸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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