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看這表情似乎有點(diǎn)不對勁，忙問：“只是什么？”

    肖明磊一臉的真誠：“三位先生面前，學(xué)生不敢妄言，此人是背族遠(yuǎn)走的，離開的時候給家中的叔嬸兄弟下了猛藥……品性確實(shí)有污。”

    “真的？”凌先生蹙眉，他又看了看肖明廷的答卷。

    字跡端正，文采斐然，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子清風(fēng)霽月，不像是肖明磊口中所說的人啊。

    “學(xué)生字字真相。”肖明廷道，“我夔州族人都知道這事兒，扯不得謊的。”

    見三人沉默了，肖明磊站起身來，“唐伯父還有事情讓學(xué)生辦，叨擾良久，與先生請辭了。”

    三位先生和顏悅色的將肖明磊送走了，回頭看著肖明廷的答卷，都犯了難。

    是真的有才啊，或許明年還可舉薦府學(xué)，若是用功，將來國子監(jiān)也可試試的。

    王先生：“要不，就算了吧？”

    另一位也附和，“我瞧著那個肖郎君是個正直的，唐大人如此看重他，定然是不會說假話的。”

    凌先生有點(diǎn)痛心，“這……”

    王先生勸道：“再有才華，品性不端，收了進(jìn)來將來也只會給咱們學(xué)院招禍。”

    “是啊，是啊。”另一位附和，“之前充州府學(xué)不就出過這種事嗎？”

    凌先生的臉色沉沉，他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可總覺得肖明廷不該是肖明磊口中所說的小人。

    但……冒不起這個險。

    是以，他嘆息一場后，提了筆在紅圈里劃上了叉。

    桃水村的葉家人還不知道這場變故，此時正在商量著葉云重和周方銀入學(xué)的事兒。

    “小銀也去？”陳雪娘有點(diǎn)擔(dān)心，“會不會太小了啊？”

    “小姨，小銀就比二郎小了四個月而已。”葉云舒笑著，“這翻了年，就該按六歲算了，也不小了，再說二郎也去，兩個孩子一起還有個照應(yīng)。”

    陳雪娘有點(diǎn)心動，她現(xiàn)在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工錢呢，負(fù)擔(dān)二郎的束脩是綽綽有余的。

    “那行，就讓兩個孩子一起去！”

    見娘答應(yīng)了，周方銀也歡喜得很，他就怕娘不答應(yīng)，他要跟著二郎哥哥走！

    第二日，葉云舒和肖明廷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了縣里。

    一行人先去了縣學(xué)看入學(xué)錄取的名單。

    縣學(xué)外頭人多得很，擠得水泄不通，葉云舒怕兩個孩子又給擠散了，便直接帶著兩個孩子待在馬車上，肖明廷自己一個人去看的名單。

    等了兩刻鐘，肖明廷才灰頭土臉的回來。

    “看到了嗎？”

    肖明廷點(diǎn)頭，然后又搖頭。

    葉云舒蹙眉，“什么意思？”

    肖明廷苦笑，“沒有我的名字。”

    “不會吧？！”葉云舒驚了，“你是不是看漏了啊！”

    “沒有。”肖明廷搖頭，長嘆一聲，“是我自大了。”

    葉云舒卻覺得不應(yīng)該啊，“我去看看，你看著兩個孩子。”

    說完，也不等肖明廷說話，直接就擠進(jìn)了人群。

    果然，葉云舒來來回回看了四遍，確實(shí)是沒有肖明廷的名字。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著怎么安慰肖明廷。

    “咱們送二郎和小銀去報名吧。”肖明廷似乎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至少沒有剛才那種深深的失落感了。

    葉云舒點(diǎn)頭，四人便轉(zhuǎn)道去了明儒書院。

    今天是明儒書院報名的日子，所以人也不少，葉云舒帶著兩個孩子一邊排隊(duì)一邊問肖明廷。

    “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

    肖明廷搖頭，本來以為十拿九穩(wěn)，根本沒有考慮過別的，此時腦中也是一團(tuán)亂麻。

    “要不就在明儒書院將就著吧，不一定非得上官學(xué)。”

    肖明廷勉強(qiá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結(jié)果報名的時候，一聽名字，收學(xué)的先生便立馬搖頭。

    “我們這兒不收你。”

    葉云舒不解，“怎么就不收了？”

    先生輕蔑的看了一眼肖明廷，道：“品性不端者不收。”

    葉云舒和肖明廷一臉懵，什么意思？怎么就品性不端了？

    “先生的話可要說清楚。”葉云舒冷著臉，“怎么就品性不端了？”

    先生冷哼一聲，“下藥毒殺親叔叔一家，品性難道還好嗎？”

    排隊(duì)的人頓時就個個面帶驚詫，指著兩個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肖明廷臉色微青，葉云舒愣了一下，隨即也輕蔑的笑了笑，“原來也是有個收人錢財(cái)辦事的小人罷了！你是親眼見著了，還是親身經(jīng)歷了？空口白牙的往人身上潑臟水，也好意思自稱是讀書人？”

    “你莫要在這里顛倒黑白，我李秀才不曾收過任何黃白之物，自己做沒做心里當(dāng)是有數(shù)的！”先生頗為厭棄的看著葉云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做了，就要承擔(dān)后果！還怕被人說？”

    葉云舒笑了，“所以先生是聽人說的了？”

    先生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那先生聽說的那個人是見著了，還是經(jīng)歷了？”葉云舒又問，“先生焉知不是與我們有過結(jié)，你可有求證過？”

    李先生一時語塞。

    昨日王先生過來喝酒提及的，還感嘆了一番學(xué)識上佳，他這才曉得這件事，說是夔州的人，那么遠(yuǎn)，怎么可能有求證？

    葉云舒譏誚道，“看吧，聽人說一句，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張口污蔑，那我還說是先生你德行有失，收人錢財(cái)做這種誣陷之事呢！”

    先生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指著葉云舒，怒道：“你休要信口雌黃！快走快走！我們書院不收你們這種無恥刁鉆之輩！”

    “你求我我還不留呢！”葉云舒也一臉的輕蔑，“偏聽偏信，污人清白，在你這里求學(xué)，怕是毀人一輩子！送孩子來讀書的可要多思量兩分了！”

    說完，拉著人就往回走。

    馬車上，肖明廷一臉的歉疚的看著兩個孩子，“抱歉，連累你們連學(xué)都不能上了。”

    葉云重義氣滿滿：“明廷哥哥不怪你，是有小人誣陷！我們都相信你！”

    周方銀也重重的點(diǎn)頭！

    “這種書院不讀也罷。”葉云舒依舊是氣呼呼的，“那個先生看著就是個沒腦子的！教出來的學(xué)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肖明廷難得的露出了凄然的笑，“但總不能耽誤了兩個孩子。”

    葉云舒看了一眼兩個孩子，道：“那有什么？大姚村那邊有個私塾，小孩子讀讀也挺好，咱們就去那邊報名去！”

    葉云重點(diǎn)頭，“那里好！離家近！”

    葉云舒頷首，又對肖明廷道：“你也別灰心，縣里不行，咱們就去府城，我就不信了！那肖明磊的手還能伸到府城去了！”

    肖明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眸子晦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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