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長時間了啊！”
楚老大點點頭，瞅著老娘有點兒發虛。
果然，就聽見老娘繼續道：“你還記得當初你爹去世前說了啥不？”
“爹說，我們兄弟三是手足至親，以后要互幫互助，還說，還說……”
在老娘灼灼的目光下，楚老大的聲音弱了下去：“還說，我是長房長子，以后要擔起我們這一支的門臉，上要孝敬娘，下要友愛弟弟。”
“那你可做到了？”老太太就瞅著楚老大。
楚老大白凈的老臉慢慢被染紅，似醉了酒般，磕磕巴巴又有幾分氣惱和難堪：“娘，我，我一直都有努力念書，待我考上功名之日，我定是要接娘去享福，也會庇佑弟弟，庇佑家族的。”
老太太就瞧著大兒子抿緊嘴不說話。
楚老大生氣地將手從老娘手中抽出來，不動聲色背到身后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娘，你這是在責怪兒子花了家里的銀錢嗎？當初不都說好了，家里供我和毅兒念書！”
“大郎是覺著家里不想供你和毅兒了？”
“難道娘不是這個意思嗎？我聽聞娘出了事就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看望娘親，我沒能第一時間趕回來，是我的不是，可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也沒人來告知我一聲，娘你還當我是你的兒子沒？”
楚老大說道最后竟是吼了起來。
一吼完楚老大就后悔了，尤其對上老太太冷靜沉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子時，這種心虛達到了頂峰。
“老大啊，你跟娘吼是因為著急還是心虛，娘現在不想跟你計較了。”
楚老大張了張口，想說什么，最終又閉上了嘴。
“老大，家里什么情況你也知曉，你瞧瞧二房和三房的人，明明你是長子，可外人瞧著，老二老三誰不比你年長十歲的樣子？”
“娘，我知道二弟三弟辛苦了，可我念書也很辛苦，我……”
老太太擺了擺手，打斷了楚老大的話頭：“念書是辛苦，可人活在這世間，就沒有容易的時候。你說那些已經做了大官兒的人辛苦嗎？他們也辛苦的，每天忙著處理公務，忙著討好上司，忙著和同僚打好關系，忙這忙那……哪樣不辛苦！”
楚老大驚詫得張大了嘴巴。
這真的還是他那個鄉村潑辣老娘嗎？
老娘什么時候懂了這么些道理了？
老太太就微笑著，慈愛的看向楚老大。
一時間，楚老大覺著老娘周身有金光在閃耀。
老娘這是……被菩薩點化了不成？
“老大啊，娘承認，娘以前是糊涂，可這并不代表，娘不懂道理，娘畢竟是一把年紀了，三年一任的流水縣令，咱們安陽縣換了多少，娘就是不進官場，有些道理，娘也能看得明白。”
楚老大似信非信的點點頭。
老太太也不要他全信，她只是在給自己的瞎掰找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嗯，今兒說的好像差不多了，該收尾了。
瞎掰多了，就真的成了胡說八道了。
“老大啊，娘那日暈倒，瞧見你爹了，他還穿著那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黑布衫，佝僂著脊背笑得很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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