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噼里啪啦~”
一大早，遠(yuǎn)近交替響起各類鞭炮的聲音。
年三十的早上，一如既往的從鞭炮聲中開始。
老方家在新屋里過的第一個除夕，在林鳳和方正國的張羅下分外隆重。
比起去年，今年連食材都準(zhǔn)備得更加豐富一些。
雞鴨魚肉這些不說，還準(zhǔn)備了河鮮與海鮮——是昨天方年坐副駕駛，隨方正國同志一起去桐鳳現(xiàn)買的。
可以說是相當(dāng)新鮮了。
這讓方正國與林鳳多有感慨，最多的那句話是：
有個車真方便。
因為幾乎沒人會騎摩托車去桐鳳那么遠(yuǎn)的地方。
菜式很豐盛，氣氛卻很愉悅，林鳳女士提杯道：“來碰個杯，身體健康，歲歲平安。”
“……”
年三十的早餐，總是會從扣肉起筷，再之后才會起筷別的，比如牛肉、河蝦、清蒸多寶魚等菜品。
豐盛的早餐從早上七點多吃到八點半。
一家人吃得滿嘴流油，尤其是方歆，那叫一個油光滿面。
連兩鬢的幾縷碎發(fā)都被汗水粘在了臉頰。
那叫一個忙！
其實從早餐開始，方年的手機(jī)就開始響個不停。
是各種消息提示音。
方年便調(diào)了靜音。
等飯后，方年站在門廊消食時，摸出手機(jī)一看，嚯，幾十條未讀消息。
有QQ的，有短信的。
比起高三時，方年在大學(xué)又多認(rèn)識了些朋友，在除夕這樣的節(jié)日里，發(fā)消息問候的人自然也更多。
蘇梔、高潔，吳伏城包括李子鏡等一票上大學(xué)以后才認(rèn)識的同學(xué)朋友，或是通過QQ，或是通過短信發(fā)了問候祝福。
還有柳漾、李雪等一票高中同學(xué)。
以及上大學(xué)以后相較而言更熟悉一些的劉惜幾個。
然后就是鄒萱啦，溫葉啦，以及……林語淙。
方年一一回復(fù)。
看到陸薇語發(fā)過來的短信時，方年走兩步到院墻邊彈了個電話過去。
“你好，除夕愉快。”
聽著陸薇語平常淡然的聲音，方年目光輕動，語氣冷靜道：“陸女士好，除夕愉快。”
“方先生吃過早餐了嗎？”
“剛吃完，陸女士呢。”
“我也是。”
“陸女士，你聽過一種奶茶名嗎，叫芋泥波波奶茶。”
“好像聽過。”
“去掉奶茶，叫什么？”
“芋泥波~”
話說到一半，陸薇語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沒法再裝下去，輕哼一聲：“daeir（討厭）！”
方年洋洋得意：“還敢說‘你好’嗎！”
陸薇語細(xì)聲軟語道：“我只是故意逗你的，別生氣嘛，在老家要乖哦~”
方年：“……”
接著方年故意撇嘴道：“大冷的冬天，就別吃可愛多了！”
“誰吃……”陸薇語咬咬牙，“看來方先生回了老家，連說話都開始那么多的意思了？”
方年‘嗨’一聲，無所謂的道：“大過年的，逗逗樂而已嘛。”
陸薇語想想，覺得也對：“好嘛，你去玩吧。”
“嗯，我去帶方歆放煙花了，老好看了！”方年樂呵呵的道。
“……”
結(jié)束通話之后，方年繼續(xù)回復(fù)短信。
后面的一批，多了關(guān)秋荷還有朱建斌等少數(shù)幾人。
按照去年的經(jīng)驗，關(guān)秋荷女士除夕是不會發(fā)問候的，要等春節(jié)當(dāng)天才發(fā)。
一個上午就在煙花刺啦聲與方歆的歡笑聲中度過。
晚上照例是守歲到零點。
因為一不小心又掉了個馬甲，所以這回輪到方年給全家人發(fā)守歲紅包。
方年準(zhǔn)備的紅包都不怎么豐厚。
給方歆的只有120元，給方正國和林鳳的都是666元。
寓意月月平安與六六大順。
…………
農(nóng)歷2010年春節(jié)零點，老方家齊家出門放煙花。
與此同時，從茅壩開始，遠(yuǎn)遠(yuǎn)近近響起了煙花的聲音，還伴隨著煙花升空的璀璨。
今年的求財時辰在凌晨三點到五點。
因為意外得知方年同學(xué)是公司股東，所以方正國跟林鳳更一絲不茍的準(zhǔn)備了求財事項。
方年跟方歆也跟著起床完成敬神的‘求財’儀式。
盡管睡眼惺忪，方歆依舊很聽話的跟著完成了儀式。
求完財之后，復(fù)又睡了三小時左右，再次起床準(zhǔn)備早餐，準(zhǔn)備陪客的瓜果等等。
不到八點鐘，方正國帶著方年、方歆出門拜年。
走完茅壩之后，沒有馬上去拜墳?zāi)辍?br />
因為要迎接新年賀新屋的客人們。
“噼里啪啦~”
“嘭嘭嘭~”
鞭炮聲，煙花聲，連綿不絕。
不到九點鐘，老方家的院子里就來了賀喜的客人。
連方歆都得幫著去做拿一次性水杯、放茶葉這種活計。
愈是關(guān)系親近的，來得愈早。
而且又不能站一下就走，各自嘴上說著新年好，好不熱鬧。
“……”
好在林鳳早有準(zhǔn)備，雖說稍微忙碌一些，但還是能面面俱到的。
在這方面，林鳳女士還是很能拿捏的。
畢竟，這是她最喜歡的事情。
到十點多時，來的客人就大多數(shù)是方年只是臉熟，但偶爾不知道該怎么喊人的了。
“方年上大學(xué)又長大了！”
“在申城上大學(xué)，那是張大人。”
“……”
奉承話是一籮筐一籮筐的。
林鳳女士照單全收。
方年被拉著見各種各樣臉熟的面孔。
差不多忙的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偏偏像正月初一這樣的時間點，方年的電話很難說安靜多久。
好在多半是短信，只有少數(shù)幾個是電話。
就也還好。
比如關(guān)秋荷照例是撥了電話過來，講了兩句恭喜發(fā)財?shù)脑挕?br />
快中午時，方年才抽出時間給陸薇語小朋友打個電話，講了幾句話。
這一天老方家的熱鬧就沒停下來過。
抽空才去了趟家里已逝祖宗的墳地。
…………
…………
年初二，陪同林鳳女士回娘家。
方年開車，一大早就出發(fā)去了維南。
林鳳女士讓方歆帶頭拜年。
方歆破天荒穿了件不耐臟的白色羽絨服，似模似樣的帶頭進(jìn)屋拜年。
“外婆、舅舅、舅媽、荔姐姐、南哥哥，新年好。”
“……”
嘻嘻哈哈熱鬧了一陣。
林平陽陪著黃秀蕓去了黃秀蕓的娘家，林荔也跟著去了。
這也是方年一家之所以來這么早的緣故。
林平陽、黃秀蕓、林荔走后，方年樂呵呵的開了個玩笑：“南哥，今天中午就靠你發(fā)揮廚藝了。”
林南大手一揮，脫口而出：“那沒問題。”
老人打圓場：“新年大吉，我來煮嘛。”
林南也連忙打了個哈哈，給方正國遞煙：“姑爺你抽煙。”
把話題就給轉(zhuǎn)移了過去。
圍坐在火爐旁嘮嘮嗑，嗑嗑瓜子，半上午的，方年收到了陸薇語發(fā)過來的消息：“方先生，你今天去外婆家了嗎？”
“嗯吶，你也去了？”方年回問。
喂魚：“沒有，今年我媽說不去。”
“你等一下，我給你打個電話。”
方年：“？”
消息發(fā)送還沒成功，電話先響了起來，3G網(wǎng)絡(luò)不支持移動網(wǎng)絡(luò)和電話同時使用。
方年滑動屏幕接通，陸薇語小聲說道：“我想跟外婆說兩句話。”
“啊這？”方年一愣。
陸薇語哼了聲，驕傲的道：“么嘎，不相信我的棠梨方言嗎？”
方年笑了起來：“相信。”
“我開免提了。”
接著換成了棠梨方言：“外婆，陸薇語想跟您拜年。”
老人愣了下，接著笑瞇瞇的道：“好好好。”
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傳出了陸薇語的聲音，用較為流暢的棠梨方言夾著普通話說道：“wei~pu~（外婆），我是小語，祝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事事順心。”
如泉水叮咚的女聲流淌出來，賞心悅耳。
林南倒沒什么表示。
林鳳猛然一驚，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嘴上忍不住道：“這？這？！”
“語寶，難為你記得我，新年大吉。”老人笑瞇瞇的道，“你也要身體健康，萬事勝意，新年新發(fā)財。”
電話那頭的陸薇語嗯了聲：“我知道了，謝謝外婆。”
“你送我的衣服蠻好看，我現(xiàn)在穿著過年。”老人又笑著說。
陸薇語‘咯咯’笑了兩聲：“您喜歡就好，我一直都沒有親口跟您說聲謝謝，謝謝您送給我的荷包。”
“……”
“……”
一開始還有點磕磕絆絆，偶爾有一兩個詞說得是普通話，隨著跟老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陸薇語的棠梨方言順暢起來。
聲調(diào)轉(zhuǎn)變之間也拿捏得更加圓潤準(zhǔn)確。
從祝福聊到學(xué)習(xí)、生活等等。
足有十來分鐘后，老人主動道：“你還跟年寶講兩句吧？”
“好咧，外婆。”陸薇語道。
但接著卻說道：“叔叔阿姨，我是陸薇語，新年好，祝你們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勝意；
因為家里離得遠(yuǎn)，只能冒昧的通過電話跟您拜年，是在不好意思。”
方正國連忙接了句話：“新年好新年好。”
林鳳也趕緊接話：“小語，新年大吉，恭喜發(fā)財。”
“理應(yīng)是我們家方年給你父母先打電話拜年的，這孩子不懂事，還請你父母莫怪。”
陸薇語笑嘻嘻的道：“沒有沒有，是我忽然任性的想跟外婆通話，沒跟方年提前說就。”
“你看看，你能想到，方年怎么就想不到。”林鳳嗔怪道。
跟林鳳聊了幾句，最后陸薇語又逗弄方歆。
“方歆，你別給你哥哥玩煙花的機(jī)會，他比你會玩，都把你的搶著玩了。”
方歆似信非信的道：“啊，真的嗎？”
“……”
最后才掛了電話。
完全沒給方年插嘴的份。
結(jié)束通話后，迎著林鳳的眼神，方年趕緊回?fù)芰穗娫掃^去。
跟陸薇語的爺爺、父母拜了年。
語氣坦誠大氣。
也有很誠懇的表達(dá)歉意：“伯父伯母，實在不好意思未能提前登門拜訪，合適的時候，一定當(dāng)面請罪。”
“……”
從頭到尾林南都沒有吭聲，臉上的表情卻很是有點復(fù)雜。
有句話怎么說的，幸福感來源于對比，不幸也是。
瞧瞧人家的女朋友，又是給男方家里買衣服又是主動電話拜年，瞧瞧自己的那位前女友，除了要花錢還有什么？
而這時，方年攤開雙手，迎著林鳳疑惑的眼神，趕緊解釋道：“陸薇語抽空跟我學(xué)的土話。”
“她老家是湘楚的，不過從爺爺輩就遷到了韶州，從小就是說普通話，暑假和十一碰見時，她不會說土話，現(xiàn)在說的你也聽見了，還是會夾一兩句普通話，也就是入了門吧。”
林鳳盯著方年，一字一頓的道：“你說陸薇語抽空跟你學(xué)的？”
方年聳聳肩，打趣道：“不然她自學(xué)嗎？”
林鳳眨了眨眼睛，有點不知怎么形容的滋味，擺擺手說了句：“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們的事情我懶得管。”
只有林南，默默的感受著自己心里在滴血。
這大年初二，于他而言，就分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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