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雪愈發(fā)得厚，南越國皇宮從高處往遠處看去，是白雪皚皚的一片。

    寒梅早已怒放，一點點紅，點綴著寒冬，淡淡幽香入了鼻息。

    站在窗前，南越皇看著窗外的景致出神，直到身后祿公公輕輕喚了他一聲，說：“陛下，神女到了。”

    南越皇回神，緩緩地轉過了身去，看了一眼還保持著躬身行禮姿勢的祿公公，沉聲道：“讓她進來。”

    南越皇轉而又看向了窗外，他的雙手撐在窗臺上，落入眼底的，除了一片雪白之外，朱紅的宮墻與寒梅映襯。

    “參見陛下。”衛(wèi)綺凡走入殿內，最先朝南越皇行了一禮，朱紅色的裙裝穿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嬌媚之態(tài)。

    她上次被夜云深打傷了，之后也修養(yǎng)了許久，前段時間才得以痊愈。

    “神女來了。”南越皇開口，聲音略顯冷淡，又道：“昨夜又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早，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不知上天是否有什么指示？”

    “陛下多慮了，自古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至于最近發(fā)生的這些事，若不是有他人作怪，怎會如此？”衛(wèi)綺凡應答如流，舉止神態(tài)端端正正。

    “他人作怪？”南越皇因這一句話轉過了身去，神色中透了一抹疑慮。

    “若非他人作怪，怎會使得朝臣不合，百姓不安？”衛(wèi)綺凡輕輕挑眉，說話的語氣中帶了絲絲冷意。

    “那你說，這個人是誰？”南越皇的神色多了幾分嚴肅。

    “陛下，你與閑王君臣離心，他因瀾傾郡主棄南越國而去，如此行為，臣斗膽一說，非昔日閑王應有作風，實在是不成體統(tǒng)，讓他人如何看待。”

    自夜云深離開后，“閑王”二字幾乎成了一個禁忌，不少人都怕提起他，從而惹得皇帝不開心。

    衛(wèi)綺凡是神殿的人，侍奉的是上天，皇帝多多少少都會顧忌著點，因此也不怕在他面前提起夜云深。

    聽此，皇帝也沒發(fā)怒，只是神色中多了一抹思慮。衛(wèi)綺凡又開口：

    “再說近日幽境三州發(fā)生邪靈一事，也未免有些過于蹊蹺，像這種以前從未發(fā)生的事怎么近月都發(fā)生了？”

    “據(jù)臣所知，幽境三州一事是郡主離開后不久才發(fā)生的，且臣昨日稟告過陛下，郡主她就在幽境三州。”

    “你是想說這一切都是郡主造成的？”南越皇微微抬了眼看她，目光之中略帶探究，卻讓人猜不透心思。

    這話問得直白，衛(wèi)綺凡也回答得干脆，“臣覺得郡主有些問題。”

    “哦？什么問題？”南越皇挑眉，往前走了兩步，雙手負于身后，問題一出來，就在等著衛(wèi)綺凡的回答。

    “就是……”

    衛(wèi)綺凡迫不及待地出聲，想要將風清顏身懷修為的事告訴南越皇。

    但想起夜云深曾威脅她說“你最好給本王安分點，若下次再敢打顏兒的主意，就絕不會像今天這么簡單了”。

    他那陰狠滿是殺意的目光讓她至今心有余悸，于是，只得停住了話音。

    “嗯？”南越皇還在等著她的回答，只是那臉上的神情卻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穩(wěn)定了下自己的情緒，衛(wèi)綺凡又繼續(xù)應答：“臣只是覺得，這些事的發(fā)生好像都有瀾傾郡主的身影在里面，所以心生疑惑，斗膽一猜罷了。”

    “原來如此。”南越皇一臉了然，繼而又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昨日走得匆忙，忘了問神女一句，你是如何知道郡主在幽境三州的？”

    對于風清顏的離開，南越皇一直耿耿于懷，派去尋找的人始終找不到，她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毫無蹤影。

    就在昨天，他又為此事惱火之時，衛(wèi)綺凡進了宮來——

    “陛下何須惱怒？”她彎腰撿起摔在地上的竹簡，走到他身邊，向他透露了一個消息，說：“郡主如今就在幽境三州，陛下大可派人親自去找她。”

    那時候他是不信的，心中仍有疑惑，就在他準備再問些什么時，有內侍傳來了消息：四皇子蘇世安舊疾復發(fā)意外昏迷，恐有性命之憂。

    于是，一時擔心，皇帝只得先去看望自己的這個兒子。

    聽到他的問話，衛(wèi)綺凡笑了笑，轉而答道：“陛下，這是上天的指示。”

    玄而又玄的一句話，總結起來不過就一點：別問，要問就去找老天爺。

    衛(wèi)綺凡沒有再繼續(xù)往下說，南越皇也沒有再多問，微微收斂了神色。

    “朕已經(jīng)讓人傳信閑王了，你說，他會不會去幽境三州？”

    一抬眼，南越皇看向了她，只見她的神色在剎那間變了一下，有些難看。

    最近幾月衛(wèi)綺凡也學聰明了，盡管心里不愿，卻也不會再像之前那么沖動，只是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神色，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再笑著開口：“陛下，閑王之意非臣所能揣測。”

    “很好，你還知道。”

    再次開口，南越皇滿是冷意的一句話讓衛(wèi)綺凡心里咯噔了一下。

    “既是知道閑王之意非你所能揣測，那你應當也知道，閑王非你所能妄議的。”這句話一出，隱隱帶了怒氣，顯然是在怪她之前說了夜云深的不是。

    “是，臣明白了。”衛(wèi)綺凡有些惶恐，連忙朝著皇帝行了個禮，她哪怕再小心，也總是會有顧不到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就被皇帝給上了一課。

    縹緲天內各國皆知，南越皇帝對閑王夜云深一直是不一樣的，而現(xiàn)在事實證明，哪怕他離開了，也依舊不一樣。

    ——

    再同皇帝談論了一會兒，衛(wèi)綺凡就出宮了，內侍領著她走在雕刻精致的朱紅色宮廊上，寒風吹起她的發(fā)梢。

    目光看著前方，卻沒有聚焦，思緒回到了前天晚上——

    神殿內，她居住的寢閣無人，那時她正坐在梳妝臺前思考近日之事，可忽然身后多了一道氣息。

    一轉過頭，那個一身黑袍，以寬大斗篷做遮掩的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火燭靜靜地燃燒，他臉上用以遮面的鐵質面具折射出了絲絲光芒，這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對衛(wèi)綺凡亦是如此。

    “大人。”她急忙起身，向他走去，在他面前行禮跪下。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她一眼，但是她聽到他說：“風清顏在幽境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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