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老王為什么慎重考慮也沒察覺到不妥?
因為單單老王一家種油菜花,他確實可以用錢從別家的領(lǐng)地中,大量購買到所需的糧食物資,所以并不會觸發(fā)油菜花經(jīng)濟體詛咒。
但問題是,在這個極度內(nèi)卷的九州島,看著他靠種油菜花富強起來,龍造寺家和島津家不想被淘汰,只有迅速跟進一條路,才能維持均勢。
九州島的耕地本來就不多,隨著糧田被油菜田大面積取代,整個島的糧食勢必缺口,開始依賴進口。
而無論是堺商株式會社,還是耽羅商會,都控制在趙公子手肘,所以九州島無論從本國購買糧食,還是從海外進口,都逃不出趙公子的手掌。九州島的經(jīng)濟殖民地化便實現(xiàn)了。
至于本州島,因為人口和經(jīng)濟規(guī)模十倍于九州島,可沒那么容易入彀。得先制造幾次蕭條,使本州島本就很原始的產(chǎn)業(yè)結(jié)構(gòu)徹底崩潰,才好將其慢慢炮制。
而且趙公子也早就在動手了,他接受堺市商人的請求,對他們提供保護,就是在培養(yǎng)買辦集團。然后通過這個買辦集團,向日本大量輸入輸入廉價瓷器和布匹,對日本的手工業(yè)兩大支柱制陶和麻紡業(yè),進行降維打擊。
目前日本還停留在陶器階段,瓷器只能從中國進口。他們也一直想要仿制,但因為技術(shù)不過關(guān),目前只有尾張瀨戶一地能生產(chǎn)施釉陶器,一旦廉價的瓷器涌入,誰會用粗糙的陶器?對日本制陶業(yè)的打擊自然是毀滅性的。
麻紡業(yè)也是類似情況,因為日本不產(chǎn)棉花,也沒有掌握棉紡技術(shù),所以富人穿絹,窮人穿麻。當然,九成九的都是穿麻的……廉價的棉布自然也能摧毀其麻紡業(yè)。
而且妙的是,這兩種產(chǎn)品的傾銷,并不會影響到其它商品的暴利,因為那些都是賣給富人的。
可一旦這兩個產(chǎn)業(yè)被摧毀,日本手工業(yè)的半壁江山也就塌了。一旦失去手工業(yè)體系的保護,不能自給自足,就很容易被捏住卵蛋,徹底受制于人了。
不急,慢慢來。日本且得再亂個十幾年呢,有的是落子的機會……
試航艦隊在宇久島休整一晚,補充了淡水和食物,就沿著日本的海岸線繼續(xù)北了。
在西南風和黑潮的共同作用下,艦隊順風順水,當天中午便通過了對馬海峽。
這也是王如龍帶領(lǐng)主力艦隊,日常巡邏的航線了,便由他擔任接下來的解說工作……或者說,訴苦。
他告訴趙昊,這一帶走私最頻繁。尤其是對馬島的宗家,和1岐島的松浦黨,完全屢禁不止,狗改不了吃屎,劃著三不小船就敢出海帶貨。
“這很正常啊,”趙昊笑道:“海峽的那邊就是朝鮮的釜山,近水樓臺先得月嘛。而且這兩個島土地貧瘠的很,除了打漁就是靠走私過活了。”
說著他嘆口氣道:“我們應該幫助他們一下,擺脫這么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
“是,一個不留,全都遷走!”王如龍一下就明白了。對馬島雖大,其實只有兩萬人,1岐島人更少,回頭讓松浦鎮(zhèn)信把這些人全都遷回平戶去種油菜!
“這是好事兒啊。要讓那小子做好宣傳,是讓他們回去過好日子的,實在勸不動再動粗。”趙公子淡淡道。他這種狹隘的民族主義者,對自己的民族有多熱愛,對外民族就有多冷。
博愛?不存在的。
“光遷光他們怕還不行。”王如龍又道:
“其實大多是李朝的船。那些家伙被抓住了,就哭著喊著說不知道規(guī)矩,判了無期勞教才老實,承認是釜山的幾個大家族在搞走私。”王如龍啐一口道:
“這行當是暴利,抓兩次漏一次,他們還是賺,反正賤民的命不是命。。而且我們也沒法像收拾九州島一樣,讓李朝人也片板不下海,咱們的警力也有限,所以漏網(wǎng)之魚遠比抓到的多。”
“唔,是個問題。”趙昊一臉肉疼的摸著下巴,走私會嚴重影響到壟斷利潤的,絕對不能放任不管。
“今年不能惹事兒,這事兒我記下了,先讓耽羅商會的那幫李朝海商去解決,他們解決不了,我們明年再找借口辦他。”
“是,就怕那幫家伙也在里頭有一腿。”王如龍悶聲道。
“嗯,人沒個知足的,李朝人尤其如此。”趙昊點點頭,肯定有李朝人,對只在三國貿(mào)易中占一成份額感到不爽。
“實在不行,扮成倭寇去干他們一票,就能老實幾年!”王如龍憤憤道。
“哈哈,那是下策,下策。”趙昊打個哈哈笑道:“我們是正義之師,文明之師,怎么能干那種跌份兒的事兒?”
說完,卻又嘆口氣道:“似乎是真缺一幫干臟活的人呢。”
凡事素來有利必有弊,趙公子欲藉重塑天朝國之輝煌,來獲得對四海的強宣稱。這樣勢必可以大大減低殖民的難度,不必像西方列強那樣,一路殺殺殺。
他們不殺無法立足,殺少了只會拉仇恨,沒法真正建立統(tǒng)治。可殺光光的話……又只能搞黑奴貿(mào)易了。那真就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了。
但天朝國模式也不是完美的,牌坊立起來,就會束手束腳,跟百無禁忌的人渣們較量,肯定會吃虧的。
所謂陽光之下,必有陰影。陽光下的人能一直偉光正,那是因為陰影中的人,已經(jīng)包辦了所有骯臟的活計。
“要不,組織一下那些日本唐人?”王如龍輕聲建議道。
“不著急,先讓我想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選擇。”趙昊卻微微搖頭,他不喜歡假扮,要干就來真的。
第二天中午,船到溫泉津。
“真快啊。”趙昊沒想到這么快,從對馬海峽到溫泉津得有六百多里,居然一晝夜就到了。
看來還是低估了暖流和季風的合力。
“這是好事兒啊。”王如龍笑道:“接到警報,兩天就能趕到,溫泉關(guān)水警局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在石見銀山攻略時機成熟后,警備區(qū)會在距離石見銀山100公里的隱歧島西島,專門設(shè)立一個水警局,來保護銀山和白銀運輸,并為過境艦隊提供補給保障外。
然而計劃趕不變化,關(guān)門海峽之戰(zhàn)后,集團便通過馬關(guān)條約,逼迫毛利家割讓了石見銀山。
毛利家之所以這么痛快答應,是因為尼子家的遺臣鹿之介等人,在大友宗麟的資助下,以隱歧島為基地,扯起了尼子再興的大旗,很快奪取了出云國。石見銀山就位于出云,所以當時根本不在手毛利家手中,自然不會肉痛了。
不過喪權(quán)辱國的馬關(guān)條約,還是為了毛利家換回了遠征九州的大軍,以及更重要的吉川元春和小早川景隆。
這兩人一回到西國,馬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平叛,他們先集中兵力對付好收拾的大內(nèi)軍,立威鎮(zhèn)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兩家舊臣。同時他們也沒讓鹿之介好過,寢返了隱歧氏的當主隱歧為清,讓尼子軍的后方不穩(wěn)。
鹿之介無奈,只好放棄了擴張的良機,轉(zhuǎn)頭討伐反叛的隱歧氏。
金科和王如龍按照趙公子的命令,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鹿之介的處境,并率艦隊恰巧出現(xiàn)在了尼子軍與隱歧水軍激戰(zhàn)的戰(zhàn)場,幫助鹿之介徹底消滅了隱歧水軍。
鹿之介自然感激不盡,只身乘小舟,登鎮(zhèn)倭號拜見了王如龍。
當?shù)弥獙Ψ侥舜笥鸭业谋Wo人,在關(guān)門海峽擊敗毛利軍的大明水師,目的是來取石見銀山后。鹿之介只猶豫了三個呼吸,就決定將剛奪回的銀山奉,并表示尼子家愿意做大明的臣屬。
也不管對方到底什么來路,有沒有資格接受他們稱臣……
其實他是病急亂投醫(yī),尼子氏已經(jīng)滅亡五年了。鹿之介深知,這次復興若是失敗,人心就要徹底消散了。所以才不管對方什么來路呢,只要能幫他完成尼子再興的夙愿,他愿受七難八苦,遑論和魔鬼做交易了。
這個決定的英明之處,很快就體現(xiàn)出來。去年正月,在討取了大內(nèi)輝弘的首級,消滅大內(nèi)軍后。毛利軍以毛利輝元為主將,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為輔,率兩萬精銳,馬不停蹄直指石見、出云!
鹿之介雖然智勇雙全,無奈只有七拼八湊的七千士兵,而且面對的是兩個比他還要優(yōu)秀的對手。結(jié)果在元春和隆景的夾擊之下,尼子軍敗北,死傷慘重。鹿之介率殘兵敗將節(jié)節(jié)敗退。
毛利軍乘勝追擊,大軍很快突入出云。尼子家逃入了溫泉津,眼看就要被趕下海了。
這時毛利家的追兵卻停了下來,因為根據(jù)馬關(guān)條約第四條,他們的軍隊是不可以進入溫泉津周圍四十里的。
毛利輝元是個乖寶寶,他兩個叔叔也不敢擅作主張,撕毀墨跡未干的條約。便趕緊快馬請示元就公。
毛利元就斟酌良久,方回復了兩個字:守約。
于是毛利軍,只好放過只剩一口氣尼子軍,恨恨的撤走了。
經(jīng)此一役,那些反對鹿之介投靠大明的人,也全都扭轉(zhuǎn)了態(tài)度,緊緊抱住了警備區(qū)的大腿。
金科好人做到底,又請示了趙公子,將隱歧島借給他們,作為休養(yǎng)生息之地。
之所以說借,是因為按照馬關(guān)條約第三條,毛利家已經(jīng)將所轄隱歧島及其西島,永遠割讓與耽羅警備區(qū)了。
而計劃中的水警局,就直接建在溫泉津的離島了,所以命名為溫泉津水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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