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峰的山腹竟然是中空的。
而此刻謝遠站在隧道的盡頭,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縱橫交錯方圓超過千丈的地底世界。
到處都是黑色的森冷囚籠,每一處岔道都有一個身穿黑衣的執事守衛。
這望秋峰的山腹之中,竟然是一個龐大的類似監獄的存在!
“很吃驚嗎?”
陳知秋不知何時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他站在謝遠身旁,負手看著眼前這迷宮一樣的地底世界,臉上有著感慨之色。
“十多年前,我剛接手望秋峰的時候和你一樣吃驚,直到看到地底被關押的數百囚犯,我才明白為何門主會選擇我來做這七長老……”
“我陳知秋修煉上的天賦平平,但若論陣法、煉器、風水、雜術……在整個青州我自信也可排進前三。”
“當時我接手的時候,這山腹之中不過是鑿了十幾個山洞,簡陋至極,而眼前你所看到的一切,便是我這十幾年以來最大的心血……”
“一處專門關押修士的囚牢,一個不存在天陽門正式記載之中的煉獄!”
聽著陳知秋低沉的敘述,謝遠漸漸回神,奇道:“那……這里關押的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
陳知秋說著往前走去,謝遠和阿偉則跟隨在他左右。
“有背叛了天陽門的叛徒,有和天陽門結下生死之仇的修士,也有天陽門曾經滅亡過的門派的家小……”
“太多太多了。”
“當然最多的……還是這些年陸續抓捕的逐日魔教的余孽。”
“天陽門既然號稱青州第一,自然不是靠用嘴說說就能走到今天的。”
“我天陽門不是魔門,有自己的道,有太多人因為罪孽不夠所以不能全殺,但又不能隨意放過,因為他們的確犯了‘錯’……”
“所以,就有了望秋峰,有了我這個史上修為最弱的七長老。”
聽著陳知秋自嘲般的話語,謝遠卻是肅然道:“我卻認為,七長老或許不是最強的長老,但絕對是天陽門最重要的長老之一!”
這是謝遠的真心話。
看著眼前到處都印刻有陣法痕跡、守衛森嚴卻又井然有序的牢獄,謝遠才赫然發現,原來望秋峰這個在大家印象中最弱的一脈……
竟然有著最強的武力!
上百執事看守……
這是什么概念?
天陽門的執事標準,以三才境為限。
須知天陽門三才境的弟子,也絕對不過百。
而這,便已經是無可爭議的青州第一宗門。
此地憑空又多出上百三才境以上的強者,而且外界幾乎無人知曉。
這是何等強大之底蘊!
謝遠以前覺得自己足夠了解天陽門了,此刻忽的有一種才看見了冰山一角的感覺。
望秋峰有自己的秘密,那其他七脈呢?
浮光劍宗和龍虎山真的有資格與天陽門并立嗎?
可就算天陽門如此強大,為何還是如此低調……
謝遠不信若自己是蔣天明,明明有掀桌子立規矩的實力,卻還有耐心和青州其他勢力玩過家家。
他的顧忌,又是什么?
走了一段路,謝遠才驀然驚覺這地底囚牢好似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恰好路過了一處鑲嵌在山壁之中的黑色囚牢,謝遠好奇的看去,透過黑色的柵欄,能看到里面關著一道蓬頭垢面的身影。
那身影四肢都被刻畫著暗紅色符箓的鎖鏈捆住,就這么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亂發遮蔽,謝遠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隱約透過頭發的縫隙看到一雙麻木的眼眸。
“他的名字我不記得了,但曾經是青州一個二流宗門的宗主,修為應當是初入五行境,七年前四長老親自將他關進來的。”
見謝遠駐足,陳知秋輕聲說了一句。
“五行強者?”
謝遠有些悚然。
能修煉到五行之人,在青州可稱之為頂尖,必然是心志堅定之輩。
而此刻,謝遠從他晦暗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光亮。
這只能說明,他雖然還活著,但心已死,道已滅,就算能夠脫困,此生也無望再進一步。
到底是經受過何等的折磨,才會讓一個五行強者磨滅了道心?
而整個地底囚牢關押了數百囚犯,此刻卻是幾乎無人出聲,沒有呻吟沒有呼救沒有謾罵……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陳知秋在謝遠的印象之中稱得上平易近人,老好人一個,性格上幾乎沒有什么明顯的缺點,但他卻親手打造了這樣一個囚禁修士的煉獄……
謝遠深吸一口氣,沒有再繼續深想下去。
“五行強者畢竟是少數,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享受‘煉魂鎖’的待遇……走吧,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陳知秋簡單解釋了一句,不愿再多說,腳步加快了一些。
謝遠點點頭,沒有再多問什么。
幾人一路沉默前行,直到拐進了一條岔道,再也看不到那些黑色囚牢,氣氛似乎才松弛了一些。
岔道的盡頭是一個約莫十丈方圓的山洞。
山洞被特意布置過,有個小型的瀑布,有一些花草,還有幾只貓狗。
數十盞以奇特礦石打造的明燈鑲嵌在四周山壁上,散發著鵝黃色的光亮。
與剛才經過的黑色囚牢相比,這里好似另外一個世界,充滿了溫馨的色彩。
而在山洞的正中,則是一個鋪著柔軟毯子的石臺,此時一道身影正躺在其上,眼眸緊閉,俏臉上有著痛苦之色。
一把約莫四尺的青色封皮的長刀,則是插在石臺旁一個陣盤之上。
那陣盤刻著不知名的符箓,有些古老意味,但此時已經滿是裂痕,似乎隨時都會破碎。
“小桃?”
看到床上那道雙手抱肩蜷縮著沉睡的身影,謝遠愕然道:“她怎么了?”
“這便是我今日找你來的原因。”陳知秋疲憊的說道:“這一次,恐怕得請你出手救救之桃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遠皺眉走近了一些。
近距離觀察,能看到少女緊蹙的眉心在微微顫動,似乎即便是睡夢之中也在忍受著某種痛苦。
“之桃……是個棄嬰。”
“這我好像知道。”
謝遠點點頭,那晚陳之桃來找他的時候絮叨了許多話,其中便提及過她是個孤兒。
“那你可知道她被遺棄的地方是哪里嗎?”
“哪里?”
“萬重山深處,更準確的說,是極深處,據門主推測,或許再往西邊前進一些,便能……走出萬重山。”
謝遠先是一怔,隨后驚訝道:“這怎么可能,不是說萬重山深處危險重重,邊界甚至有不可敵的恐怖存在嗎?”
“一個嬰兒,怎么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這就不知道了。”陳知秋搖頭,“十五年前,門主將之桃抱回來的時候是這么說的……詭異的地方可不止這一點。”
“還能有什么?”
“當時最善醫術的六長老查探過,發現之桃竟然天生缺失了一魂一魄……”
“魂魄缺失?”
謝遠一驚,以前謝遠就發現,這方世界的許多理念和華夏古老相傳的一些說法相近。
比如人皆有三魂七魄,只是普通人的魂魄皆隱于體內,而修士的神念,其實就是一種魂魄的集合力量,而神識則是魂魄的具現。
魂魄有損,精神不在,活人就會變成活死人。
可問題是……
“小桃看起來很正常啊。”謝遠疑惑道,“她甚至還能修煉……”
“那是因為之桃缺失的魂魄一直都在她身邊。”
“什么意思?”謝遠聽得有些懵。
“那把刀,是門主當時一起帶回來的。”陳知秋卻是突然看向了那插在奇異陣盤之中的長刀。
“你是說……”謝遠隱隱想到了什么。
“不錯,之桃缺失的魂魄……”
陳知秋點點頭,聲音低沉:
“就在那把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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