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朝城門外駛去。

    沈明棠酒氣微微上頭，馬車顛簸，抱住一只靠枕昏昏欲睡。

    顧九娘和殷蘭護在她左右，殷蘭從壁柜取出一張薄毯，蓋在沈明棠身上。

    不一會兒，馬車猛地晃動兩下，朝一邊傾倒。

    殷蘭反應極快，攬住沈明棠的腰肢，拽著顧九娘的手臂，從馬車里躥出來，穩穩地落在地上。

    四周躥出幾條人影，手里握住森然寒光的長劍，朝幾個人刺過來。

    殷蘭將顧九娘與沈明棠往一旁推開，抽出纏在腰間的鞭子，帶著劈山裂地之勢，鞭子凌厲的甩出去。

    “啊——”

    幾個黑衣人臉上拉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齊刷刷倒在地上。臉上的傷口迅速的潰爛，流出黑色的血。

    顧九娘嚇得腿肚子打顫，扶住一邊的樹才穩住身形。

    沈明棠酒醒了，看著倒下一批，又一批圍住殷蘭。

    她張望一眼四周，他們在樹木茂密的林子里，高大的樹木枝繁葉茂遮天蔽月，仿佛被巨大的幕布籠罩住，不見半點天日。晚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蟲鳴聲此起彼伏，透著陰森森地寒氣。

    “九娘，我們躲起來，別給殷蘭添麻煩。”沈明棠看出來殷蘭功夫不錯，她的鞭子有毒，那些人近不了殷蘭的身。

    她們倆落在對方手里，殷蘭會受到掣肘。

    沈明棠拉著顧九娘轉身，心臟嚇得快猝停。

    少年穿著一身黑衣裳，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他的臉很白，唇格外的艷紅，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笑得格外瘆人。

    沈明棠倒吸一口氣，轉身就要跑。

    少年突然握住沈明棠的手臂往密林深處跑。

    “嗷——”

    少年痛叫一聲，摔在地上。

    殷蘭舉起火把過來，陰沉著一張臉，冷眼睨向少年。

    少年后背上的腳印格外醒目，扭轉過頭，火光下他的臉雪白，生了一副頂頂好的容貌，一雙桃花眼洇著濕潤的水汽，看上去有一種怯弱可憐的模樣。

    “你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少年原來想帶人躲起來，等事情一了，借著恩情蹭馬車回縣城。他心情郁郁地爬起來，不滿地瞪殷蘭一眼，將自己被砂礫劃破的掌心遞到她面前：“我今后是要做首輔的人。手傷著了，你們賠的起么？”

    殷蘭皺眉。

    沈明棠活動一下手腳，沒有傷著。

    少年摔倒時松開她的手，沒有拽著她一起摔倒，挾持住她做人質。

    “殷蘭，他不是壞人，我們快點趕路。”沈明棠望著少年的臉龐，褪去之前的詭異，覺得很面善，“下次給人帶路，先打一聲招呼。嚇死人，也得償命。”沈明棠放下二兩銀子給他：“找醫館包扎一下手。”

    少年望著沈明棠的馬車緩緩離開，扭動一下肩膀，后背生疼。

    “吁——”

    一輛馬車停在少年面前，少年爬上馬車。

    馬車里的男子看見少年后背上的腳印，愣了幾息，笑得前仰后合，“謝五郎，哪位大俠敢踹你？我得叫他一聲英雄，準備束脩向他拜師。”

    謝五郎墨黑的眼睛望去，男子喉嚨像被掐住一般，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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