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之溫柔的話語,親昵的動作,催紅沈明棠的眼眶。
沈明棠抱住謝裴之精壯的腰,她吸一下鼻子,悶聲說道:“裴之,我就是太想你了。”
謝裴之覺察到沈明棠的情緒不對,雙手握住她的手,想要將她拉開。沈明棠收緊雙手,不肯撒手。
“嬌嬌,你松開,我看看你。”謝裴之輕輕揉一揉她的腦袋,嗓音溫涼低醇:“有什么話別藏在心里,你與我說。”
沈明棠搖一搖頭:“我現(xiàn)在就想抱一抱你。”
謝裴之眼中閃過無奈,縱容著她。
沈明棠眷念地蹭一蹭謝裴之,收整好情緒,松開謝裴之。抽出帕子,擦一擦眼睛。
“裴之,快吃飯吧……”沈明棠的下巴被他抬高,氤氳著淚水的眼睛,微微有些紅腫,謝裴之眼眸暗下來,沈明棠拿開他的手,擠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待會菜涼了,我今日還沒有吃飯,快要餓暈了。”
“你又不好好吃飯。”謝裴之皺緊眉心,舀一勺湯放碗里,淺嘗一口,還有余溫。給沈明棠舀一碗湯:“先喝湯暖一暖胃。”
沈明棠沒有胃口,伸手接過一碗湯,舀一小勺放入口中,慢吞吞的喝完。
“今日怎得準(zhǔn)備酒水?”謝裴之詢問道。
沈明棠拿帕子擦一擦嘴唇,笑盈盈地望著他,蘊(yùn)著水光的眼眸閃閃有神,“想喝酒。”
有些話,她需要喝點(diǎn)酒,才能說的出口。
“這是燒刀子,酒很烈不適合你喝。”謝裴之聞一下酒味,蹙緊眉心,準(zhǔn)備將沈明棠的酒給拿開。“你若想喝一點(diǎn),換一種口感清冽的,不醉人。”
沈明棠捧著碗躲開謝裴之的手,喝一口酒,酒水入口暴烈,喝下去就像喉嚨里吞進(jìn)一把刀子,嗆得她掩嘴咳嗽,咳得眼角冒出淚花,一張白玉般的面龐,染上霞光般酡紅。
謝裴之薄唇緊緊抿起來,生氣的拿走她手里的酒碗,一手將她攬進(jìn)懷中,給她拍背順氣,見她緩過來,端來一杯水,喂到她唇邊。
“你不曾喝過酒,喝這般烈的酒水,傷喉嚨,傷身。”謝裴之責(zé)備道:“下回不許再喝。”
“你管我一輩子嗎?你管我一輩子,我今后滴酒不沾。”沈明棠伸出兩條手臂,環(huán)住謝裴之的脖子,仰著頭望向他深邃的眼眸。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影子,占據(jù)滿他的瞳仁,仿若這世間萬物,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她送上唇瓣,輕輕的吻住他的唇角。
“我想這樣與你坐在一起吃飯,并肩攜手游園,小軒窗下低聲私語,廝守到老。”
沈明棠揚(yáng)起嘴角笑,笑著眼淚掉下來。她底下頭,兩手抹去淚水。
謝裴之臉龐緊繃,一雙黑目緊盯著沈明棠,看著她難受的模樣,仿若鋒刃劃過心口。
“嬌嬌……”
沈明棠打斷他的話,“裴之,我要跟你說的話,全都裝在這匣子里面。”將銅皮匣子推到他面前。
謝裴之神色凝重,打開銅皮匣子,看到里面的東西,動作一頓。抬頭看向沈明棠,她臉轉(zhuǎn)向一邊,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指遮住眼睛,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取出里面的血衣,展開看到第一面與妻書,他目光一凝,一目十行。眉峰緊蹙起來,看第二面蕭長風(fēng)的罪狀,他的瞳孔一緊,臉色烏云密布,手背上的青筋猙獰,猛然抬頭看向沈明棠。
沈明棠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住裙擺,眼睛里蒙上一層水光:“蕭長風(fēng)是我的生父,他為一己私欲,殺了你的父親。”
“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想要改變的事情,盡我自己的所能去改變。可這一件事情,縱使時光回轉(zhuǎn),我也沒有辦法改變。”
沈明棠花了兩輩子的時間,如愿以償?shù)某蔀樗钠拮印?br />
以為這一輩子兩個人能夠相守到老,為他生兒育女。
蕭長風(fēng)一事,如同晴天霹靂,在她和謝裴之之間,斬除一道天塹。
“我雖然不曾與蕭長風(fēng)相認(rèn),可我身體里流淌著他的血液,于你而言是仇人之女。無論你做出什么的選擇,我都能夠理解你。”沈明棠目不轉(zhuǎn)睛的凝視謝裴之,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屏息等待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刀落下來。
“娘!你怎么了?”
外面一聲悶響,緊接著響起謝茯苓的尖叫聲。
謝裴之倏然站起身,身后的凳子“嘭”地倒在地上,他大步流星的拉開門出去。
謝母面色蒼白的昏厥在地上。
謝裴之抱起謝母,疾步離開,送她回屋。
謝茯苓急忙跟上去。
沈明棠追過來,猛地收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一行人消失在她的面前。
“謝娘子,您不過去看看嗎?”殷蘭望著滿面淚痕的沈明棠,知道事情已經(jīng)說開,并且謝母聽見受不住刺激昏厥過去。“謝夫人很喜愛您,或許能夠想通您是無辜的……”
“他們也是無辜的。”沈明棠打斷殷蘭的話,迫切的想過去看看謝母是什么情況,可害怕謝母見到她,又會受到刺激。
今日她試探的問過謝母,謝母斬釘截鐵的說不能接受仇人之女。
“殷蘭,你替我過去看看。”沈明棠緩緩蹲下身子,落寞地坐在門檻上。“你去庫房里將那支百年的參給送去。”
殷蘭應(yīng)是,疾步去庫房挑選人參,爾后去往謝母住的院子。
謝裴之渾身散發(fā)出駭人的戾氣,赤紅的眼睛里似有風(fēng)暴肆掠,他緊緊握住拳頭,似在極力的克制住瀕臨失控的極端情緒。
謝茯苓恰好給謝母檢查完,神色凝重道:“大哥,娘受到刺激,承受不住昏厥過去,我擔(dān)心她舊疾復(fù)發(fā)。”她想不通娘聽到什么話,會反應(yīng)這般激烈:“大哥,你和大嫂在說什么?”
謝裴之下頷緊繃,望著謝母在昏睡中依舊緊蹙的眉心,似乎悲慟不能自抑,眼淚從眼尾滾落下來,仿若一把利刃刺進(jìn)謝裴之的心口。
他緊咬住牙根,從胸腔深處擠出一句話:“蕭長風(fēng)殺的父親。”暴戾之氣在胸腔里肆掠,不能將蕭長風(fēng)碎尸萬段,不足以平息心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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