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寧兒也把話跟池映寒講清楚了,地窖這事兒,她只幫瞞這一次,這也是為了不給顧相宜生事,但這絕不是池映寒借此在寧兒眼皮底下就能明目張膽在地窖睡覺的理由。
只要寧兒看著,他做什么,她都會一五一十的記下來,回頭稟給少夫人看去。
顧相宜看完寧兒給的匯報,再看了眼看了坐在桌前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的池映寒,猝不及防的提問一句:“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下一句是什么?”
池映寒閉著眼睛便接道:“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
顧相宜又提問:“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
池映寒接道:“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他純是閉著眼答的,更別提作弊。
顧相宜不由得驚嘆:“真這么乖?”
池映寒驀然睜眼,知曉她的勞累后,也不愿氣她,話語倒是隨和了幾分:“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寧兒?我今兒老老實實背的,你問她是不是!”
顧相宜看向?qū)巸海瑢巸汉莺蔹c頭道:“少夫人,我不冤枉他,他今兒是真背了。”
“倒是奇了。”顧相宜著實難以置信,這時她手中拿過一包肉干,道:“這是王姑娘今日為你做的新口味,聽說你在家忙著,不便出門,想為你解解乏。”
顧相宜遂將肉干遞給池映寒,池映寒雖愛吃王春燕給的肉干,但卻不由得有幾分不滿,蹙眉道:“你的呢?你沒有什么要獎勵我的?”
敢情又是同她討賞。
顧相宜倒真是想過獎賞他什么,但王春燕率先給了肉干,她自己便沒準(zhǔn)備。
沒想到池映寒竟想要她的。
池映寒鼓著腮幫,郁悶的道:“本少爺想要你親自獎的。”
顧相宜頓了頓。
見她有幾分啞然,池映寒也不忍心招惹她,擺了擺手,道:“實在沒有便算了,我也就那么一說。”
顧相宜神色嚴(yán)肅了幾分,回道:“過些日子補給你。”
過些日子?
那得過多少日子?
池映寒也懶得細問,看她最近忙于業(yè)績,也沒想苛求她什么。
顧相宜在池映寒吃著肉干的時候,將寧兒帶出書房,問道:“你說今日張媽媽又盯著你了?怎么回事?”
寧兒在這事兒上也不隱瞞,道:“她今日問我為什么沒回房,我只說你近來病了。”
顧相宜心頭警惕起來,今日報賬的時候,老夫人問她一嘴——近日身體如何,別是熬壞了。
想來她在這院里過得極不安寧,還不及在鋪子過夜逍遙。
顧相宜回道:“你只管告訴張媽媽,我近來身子是不大好,留你在我屋里守著,沒別的緣由。”
“是。”
實則哪里是因為身子不好,而是又將池映寒趕到地鋪睡了,二人中間隔開一個寧兒,她睡得比床下放剪刀都踏實。
接下來的幾日,寧兒一如既往地看守池映寒,將池映寒每個時辰做的事都記牢了。
池映寒幾日都沒再入那地窖,顧相宜自也再不用擔(dān)憂他忽然跑到藥堂作妖。
堂里的生意依舊忙碌著,待穩(wěn)定下來后,每日賺一百兩銀錢倒也不成難事。
這原本死氣沉沉的鋪子,倒是讓顧相宜給開活了。
又過了半個月,如玉堂漸漸穩(wěn)定下來,日入百兩的客流,顧相宜算是穩(wěn)住了。
倒是御聞堂敗了名聲之后,每日收成都不到十兩,甚至連一個看病的都沒有,這足以要了她的命。
如此落差讓二房夫人摔鍋砸碗,氣得如同潑婦一般。
氣到不行便拿池天南撒氣,吼道:“你不是說她做不長久嗎?現(xiàn)在呢?那藥堂開了月余了,怎就不見出事?”
池天南卻是不急,道:“我只說出事是早晚的,她每日診人收一兩銀子,還不限制人數(shù),每日診五十多人,她以為自己是薄利,實則是在為自己埋下禍根。”
二房夫人懶得再聽他說這些大道理,惱道:“那禍?zhǔn)裁磿r候能來?得等到什么時候去?這家里眼瞅著吃不上飯了,這小蹄子是踩著我們的名聲將自己捧出去的,老太太還不為我們聲張,反倒得意她的藥堂興盛。這還有天理嗎?蒼天若是有眼,這小蹄子都該遭天譴!”
池天南悠閑的看著醫(yī)術(shù),聽聞耳邊二房夫人不住的狂怒,他笑道:“你可莫提老夫人了,老夫人一開始就有意讓我們收她做學(xué)徒,她做我們學(xué)徒,我們不僅得傳授她醫(yī)術(shù),按理說還要幫她獨立開堂呢。”
“這是什么理兒啊!怎么我們不想收她,倒成了我們的不是了?”
正在她怒吼之時,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沓赜澈5囊宦?“爹,來人了!”
來人了?
這聲音可是給二房夫人嚇了一跳,她這御聞堂已接連幾日都沒有來人了。
她連忙笑著跑出去招待,竟見是來者是一個丫鬟。
二房夫人哪里還能錯過這個機會,迎笑道:“看診還是買藥?”
“我買兩斤降香。”
降香?
二房夫人聽后一愣,那不是小蹄子藥堂賣的火熱的東西?她只說她的降香是陰干的,可具體如何陰干的,其他藥堂都仿不來。
那曬出來的味道獨特著,價格又實惠,客人都愛去她那兒買。
還能來她這里買降香的,二房夫人猜著:要么不會辦事,隨便的降香就行,要么就是不知道如玉堂的降香。
二房夫人心里想著,面子上還是欣喜著給她打了包,交到丫鬟手里。
那丫鬟收了兩包降香后,突然嘆道:“我還是喜歡你家的降香,味道純著,不像那如玉堂晾出來的降香,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那鋪子怎么火的。”
聽她如此叨咕,二房夫人心頭一陣驚喜,想不到這時候竟還有站在她這頭替她說話的。
她笑了笑,卻還是放公正話,道:“許是各有千秋吧。”
那丫鬟卻是不屑:“可我還是愿意在你家買藥,在你家買了許久的藥了,你家做什么事都踏踏實實的。那如玉堂的千秋,我是真沒瞧出來,在我看來簡直就是作妖。昨日去那家鋪子,見那坐堂大夫竟在給婦人火療,我都不知那是什么古怪方子,嚇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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