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夏抿唇笑著剛搖了搖頭,不等回話,推門而入的陳思可哼道:“她可看不上你那點寶貝炒面,人家中午吃米飯、炒肉片呢。你大方讓人家嘗,不知道她舍不舍得讓你嘗口?”
費箏沉下臉大口吃著糊糊,并不吭聲。
安知夏撇了陳思可一眼,嗤笑道:“丑!
“你說什么?丑?你瞧瞧咱屋里還有比你丑的人嗎?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咋好意思說別人?”陳思可炸毛地一蹦三跳到了跟前,伸著手氣呼呼地道。她其實長得很普通,個頭算不得高,五官不出色也就罷了,還是喝水都長肉的體質,除了皮膚白,哪哪都達不上清秀佳人的標準,頂多得一句可愛的夸贊。
這是她最在意的事情,被人揪出來,能不炸嗎?
“我丑?”安知夏嘖嘖道:“看來你審美很有問題,除了凍瘡,我五官哪一個長得不合人心意了?唔,還是我長得比你矮,比你胖?”
“你,你,”陳思可被氣得眼睛通紅,“你人身攻擊!你是個壞同志,剛到這里就破壞群眾團結,我們都不歡迎你,你哪里來就回哪里去!”
安知夏沖著快指到她眼睛的手指惡狠狠地啊嗚一口,嚇得對方連忙縮回去,手上動作不停慢悠悠地說:“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人必自辱而后辱人之。我剛開始說得丑,是你挑撥人的態(tài)度和表情,并沒有說你不佳的自身條件。
別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看誰都低人一等。我們吃不著你的、也不欠你錢,用得著瞧你臉色和心情行事嗎?
還有啊,我們分到哪里是京都知青所下達的文件,可不是你一句不歡迎能夠更改的。
你有這工夫不如出去幫忙做飯,省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
陳思可被堵得說不出話,大口地喘氣后,氣哼哼甩著粗辮子走了。
“小安知青,咱都在一個屋檐底下,同她們鬧得太僵不好吧?”雖然有些大快人心,可聽著陳思可在隔壁抽抽搭搭告狀的聲音,費箏眼睛晶亮遲疑地說。
“我這人在繼母跟前受了太多委屈,可得來的是什么?還不是被人隨便打發(fā)了?我就跟自己說,往后我吃什么也不吃虧,受什么都不受委屈。與其跟人虛與委蛇,倒不如敞亮點不給人欺辱的機會。”
費箏愣了下,喃喃道:“誰說不是呢,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沒再搭話,安知夏繼續(xù)縫被罩,給哥哥準備的是內襯灰綠、外表亞麻灰拼接厚實又不失舒軟的棉布,時下拉鎖樣式都不大好看,便用原木色扣子代替。
她給自己準備的則是內襯灰紫、外表白底紫碎花的被罩。
不需要精細剪裁,縫合也是粗針腳,她捏著針舞動得飛快,頗有兩年新兵那會爭分奪秒的架勢。
等灶臺騰出來,兩條一米八、六斤重漂亮舒服暖和的被子出爐了,她直接將原來的那床當被褥鋪,上面蓋了層灰紫色床單,將被子疊好,蕎麥枕頭也套上同色皮,自己的小窩終于有點模樣了。
在費箏羨慕的目光中,她抱著另一條被子、枕頭、床單去了隔壁屋,幫著哥哥鋪好床鋪后,兄妹一起到灶房做飯。
雖然不能用省事的電飯鍋,可柴火灶蒸出來的米飯更加香甜有口感。念著哥哥吃得多,她直接蒸了一小瓷盆。她將土豆燉得很爛,湯汁濃稠裹著肉香,澆到米飯上極為下飯。
加上一碗溫燙的紅糖水,兄妹倆果斷吃撐了。
“妹兒,你廚藝真是絕了,比咱在車站買的肉包子還要好吃,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嘛,”安知秋感嘆地摸著肚子,“明個兒我得加把勁,多獵些野物,咱也爭取過個油水年!”
“哥,明天你可別傻傻地往前沖,”安知夏眉頭蹙著擔憂地囑咐道:“山上冬季的野物很兇猛的,你沒什么經驗,先跟在別人后面看看,做些跑腿的活。等你身體素質提高上來,明年再放開手腳也不遲。
再說明天有集市,我看看能不能買到肉!
“當然,你哥又不傻,放心吧,我惜命著呢,”他自覺地洗鍋刷碗,用的是瓶裝無味不起泡的洗潔精。
等收拾好,另一個鍋里的熱水也燒開了,安知夏拿著幾個白紗布過了熱水,貼到臉、手和耳朵生瘡處,也給哥哥貼上。溫熱的布貼在臉上,讓凍瘡有些疼還有些癢。
熱敷了十來分鐘,她用干凈的毛巾擦拭干凈,仔細地涂上厚厚一層防凍膏。
“我一個大男人沒那么多講究,”安知秋嘟囔句,可還是心里甜絲絲地乖乖由著妹子折騰。
“我以后會變得美美地,總不能有個不修邊幅賴巴巴的哥哥吧?”
“就知道你這小沒良心的嫌棄哥,”離開了那個壓抑的家,他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看著妹子一天天活泛起來,打心底高興。
送走突然感性起來的哥哥,安知夏開始給自己和哥哥做棉衣。
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她就沒再穿過笨拙臃腫手工制作的棉衣棉褲,如今卻要親自動手。
原主的母親曾是富人家的丫頭,會很多東西,最拿手的就是女紅,做得刺繡栩栩如生。可惜時代變了,她只能藏拙成為服裝廠一名普通女工,因為心有不甘便偷偷將一身所學交給了女兒。
安知夏是明星,既然能混出名堂來,自然所學博雜,兩者合一,外加超市外掛和未來五十年的預知,只差改丨革的春風,她就能一飛沖天,繼續(xù)過逍遙日子了!
回歸到現(xiàn)實,安知夏認命地拿出藍白細格紋、質地柔軟的棉布做里子,深藍棉布做罩,都不需要測量和劃線,按照哥哥的尺寸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地剪起來。她暴力地拆了四個長款樣式老氣的羽絨服,按照做被子的方法把白鴨絨填充入棉花中。
看著她埋頭奮戰(zhàn)棉衣,不過個把小時的工夫已經做出兩件來,費箏訝異地張張嘴忍不住開口:“你可真能干。”
“我娘以前是服裝廠女工,我跟著學了兩手,”安知夏笑著揉揉酸疼的脖子,滿意地掂著沒多少重量卻相當抗寒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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