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現在，應該出去跟元序說清楚嗎？”

    因為心情低落，故施說話的聲音都是悶悶的。

    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現在的狀態是很不高興的。

    她淚眼汪汪，如小鹿般明亮柔弱的眼眸直直看著陳老，眼眸里小小緊張。

    看她這樣，陳老笑了，小白藏這算是徹徹底底的開竅了。

    伸手摸摸她的頭，陳老儼然以一個父親的口吻回答她：“是的，真的喜歡他，喜歡到不想跟別人分享，不想他被別人搶走，就要去告訴他，讓他知道你的喜歡有多強烈炙熱。”

    話是這么說，可陳老知道，元序這輩子，都不會離開白藏。

    一個溶于骨子里，印刻在心上的心尖人，真的愛到了極致，又怎會舍得放手離開呢。

    陳老笑得慈愛，語氣也放得很輕：“所以，去吧，他就在外面呢。”

    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故施笑著點頭，笑得漂亮如火，美如烈酒，“嗯。”

    包間外，洗手臺前，九輿接正在打電話，電話來自于九家。

    九輿面朝洗手臺，偌大的鏡子里，他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一覽無遺。

    洗手間很安靜，沒什么人，九輿看了眼煙灰缸，寒涼的眸子移開。

    “好，我會抽個時間去趟南城，親自見見故伯母故伯父。”

    電話是九老爺子打來的，之所以打來，無非是九輿的未婚妻故施十八歲了。

    九家跟故家有聯姻，于情于理，故施十八歲成人禮，九家這里都得出面表示祝賀。

    那畢竟是九家未來的女主人，未來的少夫人，禮節和態度上，怎么都不能怠慢了的。

    電話彼端，九老爺子聽了九輿的話，欣慰的笑了：“難得你這么配合我，我也了卻了我心里那點擔憂。”

    這十五年來，他這兒子對故家那位千金，對他的娃娃親對象可謂是不搭理不理會。

    甚至是曾一度對他這個老父親說要取消婚約，還說什么配不上故家千金，心有所屬之類的話。

    想當初，他這個老父親聽了這些話，可是氣得夠嗆。

    那可是他親自選下的兒媳婦，親自跟故家求的，怎么可以說取消就取消的。

    所幸的是，九輿也就鬧過那么一次，那次之后，一切就像是石沉大海，沒見他在提起過。

    似乎那樣的一鬧，只是他心情不好時的情緒爆發。

    雖是這樣想，可九老爺子知道，他這二兒子啊，不是個會控制情緒和脾氣的人。

    他這么說，這么反抗，多半是真的心有所屬，是想接觸娃娃親的。

    只是后來為什么沒在提及，也多半是心有所屬的對象，已經不復存在。

    見對面的九輿不說話，九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那故施，是我在她出生的時候親自跟故家求的。”

    “你出生的時候，有大師替你算過，你的救贖，唯有故施。”

    聽到救贖二字，九輿寒涼如水的眸子里終于有了一絲漣漪，腦海里浮現的人，只是他的小白藏。

    他從不信命，不信救贖這東西。

    可他想，如果他的救贖是小白藏，那他信。

    至于故家故施，終是他不配，不配讓那樣一個人成為他的救贖。

    從始至終，過去或以后，他的救贖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小白藏。

    只是很奇怪，任憑他怎么查，就是查不到小白藏的真實身份。

    他很想，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誰家的女兒，他很想很想知道。

    他等她到十八歲，足足等了十五年。

    還有兩年，兩年后，她的小白藏二十歲，他就可以娶她了。

    九輿低眉垂眼，視線落在煙灰缸上，“爸，我不信命這東西，也不信您說的救贖。”

    “于我而言，我親自挑中的，才是我的救贖，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律皆不是。”

    低冷的聲音落下，九輿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聲音寒涼徹骨。

    “我提前給您報備一聲，我去南城故家時，就會是我提出解除娃娃親的時候。”

    “我已心有所屬，除了她，我誰也不要。”

    九老爺子聽了九輿的話，氣得胸脯上下劇烈起伏，可也拿九輿沒轍。

    他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的哥哥姐姐很聽話，唯獨這小兒子，獨立專行，從來不聽他的話。

    七歲時，不聽他這個老父親的勸，沒有告知他一聲。

    悶不吭聲把自己賣給了國家，把自己賣給了研究所，這一賣就是十幾年啊。

    等他知道的時候，木已成舟。

    順了氣，九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輿兒，這件事，容不得你拒絕和取消，除非你想讓我這個老父親死。”

    “否則，你盡管去故家，去取消這門親事。”

    九老爺子知道，無論他怎么說，就與都不會妥協，那不如就直接威脅好了。

    九輿也沒料到九老爺子威逼利誘，他也沒氣，只是聲音沉穩冷漠克制的說：“既如此，那就耗著彼此吧。”

    左右，他這一輩子都給了白藏，都給了研究所，就在那片天地陪著他的小白藏罷了。

    “那故施，我不會娶，您不讓我取消婚約，那我就不取消。我不娶，他休想嫁。”

    掛了電話，九輿站在洗手臺前。

    剛才一席話，對于故施而言，是真的挺過分的。

    但他不這么說，又怎么會讓父親這里妥協和放棄這個執念呢。

    他要對他的小白藏負責的，不可能讓她跟他在一起，沒名沒分。

    至于那故家千金故施，從未見過，不存念想，就當是他耽誤了她大好青春時光。

    等娃娃親取消的時候，他一定會登門親自謝罪，求取她的原諒。

    他可以委屈任何一個人，但唯獨不能委屈他的小白藏。

    此時的九輿，也不會知道被他這么嫌棄的故施，就是他的小白藏，是他愛慘了的小白藏。

    葉錦心從包間出來，聽到的話就是九輿丟給九老爺子的最后一句話。

    聽到九輿說不會娶南城故家千金故施，葉錦心滿心歡喜。

    轉瞬，這份歡喜減了一半。

    南城故家千金故施的事得以解決，那么包間里那位傻白甜，還未解決。

    那可是獨得九爺獨家寵愛的人，她又該怎么讓白藏放棄呢？

    借著酒勁，葉錦心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步步靠近九輿。

    停在離他后背幾厘米的位置停下，深呼吸鼓起勇氣，葉錦心聲音很甜很柔：“九爺。”

    她滿心歡喜的等著九輿轉身看他，只要他轉身，她一定撲進他懷里抱個滿懷。

    只是，九輿開口的話，就像一盆水澆得她透心涼。

    九輿沒轉身，也沒抬頭，更沒看葉錦心。

    只是涼薄的唇親啟，聲音寒涼徹骨：“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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