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匆匆換了身衣裳，頭腦放空，大步流星到了青桐軒，站在青桐軒門外，雜亂的心忽地就安寧了下去。

    當(dāng)然，連帶著滿腔勇氣都泄得干干凈凈。

    他深吸了幾口氣，手抬了又抬就是抬不起來，顫顫地不聽使喚。

    或許進(jìn)了青桐軒的門，就不可挽回了。

    薛崇無聲苦笑，左手蜷成拳頭，血很快透了紗布，他借著那點(diǎn)疼鼓足勇氣敲了下門。

    “誰？”里頭響起飛燕的聲音。

    薛崇嗓子干澀，沙啞道：“我。”

    聲音沒有他預(yù)想中的響亮，而是小到被風(fēng)聲遮蓋，如枯木望冬般，暮氣沉沉。

    飛燕莫名，她隱約聽到外頭有回應(yīng)，又像是錯(cuò)覺，她和飛鳶對視了眼，開了門，正對上薛崇冷峻的臉色。

    “見過駙馬。”飛燕飛鳶怔愣之后朝薛崇行了禮。

    薛崇從喉嚨里溢出聲微不可查的“嗯”，飛燕飛鳶才到他肩下，目光越過二人頭頂，薛崇能清楚地看清屏風(fēng)后斜躺著的人。

    即使能看到的只有探出薄毯的一只足，他也能想象到盛嬈的愜意。

    薛崇盯著那抹雪白，視線在五個(gè)仿佛玉雕成的趾上流連，怎么都收不回。

    喉結(jié)緩慢地滑動(dòng)了下，繼而很快地滑了幾下，一見著人，魂飛魄散僅需瞬間。

    “駙馬有事？”見薛崇不說話，飛燕問道。

    薛崇收回視線，打了一路的腹稿潰不成軍，他想說找姜荷有事，若姜荷不愿理他，那就飛燕飛鳶隨意借一個(gè)給他，讓他問幾句話就可。

    可他說不出口。

    薛崇閉了閉眼，慘笑著后退了步，啞聲道：“出去。”

    飛燕飛鳶朝里頭看了眼，沒有動(dòng)彈，飛燕恭敬地道：“駙馬改日再來？”

    怎么看駙馬都不正常，再說長公主有令，她們哪敢讓二人獨(dú)處。

    薛崇沒有硬闖，而是問：“哪日？”

    “這……”飛燕面色糾結(jié)，“奴婢需問問姜荷。”

    青桐軒環(huán)境清幽，不過一扇屏風(fēng)之隔，盛嬈和姜荷自然聽得到門口的聲音。

    姜荷看了眼盛嬈的臉色，停了按摩從屏風(fēng)后走出，對薛崇道：“看長公主心情，少將軍私闖青桐軒，是來拿和離書的？”

    薛崇狐貍眼驟縮，臉色泛白，艱難地道：“是。”

    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退路了，他平靜地和姜荷對視：“如此幾位姑娘能出去了？”

    姜荷沒料到他敢應(yīng)聲，被他激得怒火中燒，怒極反笑：“自然，勞煩少將軍稍等，奴婢這就把和離書送出來。”

    “爺要長公主親手遞的。”

    “少將軍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姜荷摔上門，怒氣沖沖地找了紙筆，被飛鳶拽了下才不知所措地看向盛嬈。

    “長公主……”姜荷一陣后怕，要是因她的小脾氣，讓事情無法挽回……

    盛嬈撐起頭，纖細(xì)的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美人榻旁邊的矮桌：“放這，出去吧。”

    姜荷還想說什么就見到了薛崇，他微靠著屏風(fēng)邊緣，竟趁她們?nèi)齻�(gè)不注意，悄無聲息進(jìn)來了。

    姜荷咬咬牙，不甘地和飛燕飛鳶出去了，飛燕松了口氣，安慰道：“你別急呀，這不是好事嗎？長公主總不能一直和駙馬冷戰(zhàn)下去。”

    “我知道，是姓薛的太氣人了！長公主自出生，受的委屈全是姓薛的給的，憑什么！”姜荷眼眶泛酸道。

    有本事就真和離！誰不離就不姓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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