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呆住了,耳朵里喧嘩不止,仿佛有數(shù)不盡的春風(fēng)縈繞在一起,鶯歌燕語連綿不絕。
他一顆心綿綿的,軟軟的,浸在陽春三月里甜滋滋的耀光之中,酥得不知朝夕。
他笑得過于癡傻,讓人想不注意都難,被奇景吸引的五人很快都轉(zhuǎn)過頭看向他,而他還毫無所覺,一個勁地在那傻笑。
林嬋樂了,不懷好意地道:“駙馬有什么開心事,說出來讓大家都樂樂?”
薛崇這才回神,想收斂點笑卻怎么都做不到,反而笑得更歡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奇景過去了,他還沒樂夠,林嬋無語地朝盛嬈道:“你怎么把人招惹成這樣的?”
盛嬈亦是無奈:“別管他。”
“嘖嘖,行了,景也看完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免得駙馬心里埋怨我們沒有眼力見。”林嬋笑道。
盛嬈沒有挽留,委實是某些人笑得太招人,讓她三魂六魄都迷在他的笑里了。
今夜……大概是個不眠夜吧?
***
生辰之后,盛嬈養(yǎng)了七八日才養(yǎng)回元氣,姜荷原本應(yīng)該對薛崇大有意見,但剛打一個照面就無力認(rèn)輸了。
實在是某些人太過嘚瑟,那日一大早開門見了姜荷的第一句話就是——
“少夫人昨日說愛爺,是愛,不是喜歡啊,少夫人沒說過愛姑娘吧?”
對上他耀光閃爍的眼眸和清澈的笑顏,姜荷一肚子的意見就那么煙消云散了。
這么個人,能拿他怎么辦?
她甚至還有點支持駙馬,長公主親口說的愛,換誰受得了?嘖!
于是做好了迎接狂風(fēng)暴雨的準(zhǔn)備的某人,不止沒見到狂風(fēng)暴雨,連之前的陰沉小雨都沒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薛崇當(dāng)然不會傻乎乎地去問姜荷,便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過一樣,何況他也沒有時間糾結(jié)。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盛齊要納妃的事還是漸漸在京城傳開了,各府都暗暗盯著。
朝臣們雖打著皇位不可后繼無人的旗號,誰心里沒有個私心?后宮無人,誰家女兒能坐上皇后之位,那不是一飛沖天?
若再懷上龍子……
因而整個京城都暗潮涌動,也因著這事淡化了些血腥味,讓沉寂的京城有了人聲。
但盛齊以今年殺戮太多為由,一再拒絕,任憑朝臣怎么上書,一點轉(zhuǎn)圜的余地都不給。
朝臣們被盛嬈那么一嚇,不敢再做聚眾逼迫盛齊的事,納妃一事就那么不溫不火地拖著。
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二月底,在十二月的最后一日,和盛齊站同一戰(zhàn)線而保持沉默的左丞相謝遠(yuǎn)柏突然倒戈。
早朝時誰都沒想到謝遠(yuǎn)柏會突然出聲,說的還不是勸朝臣們收斂,而是勸盛齊以朝局為重,不可兒戲。
有謝遠(yuǎn)柏帶頭,朝臣們頓時有了底氣,越發(fā)放肆起來,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盛齊的臉色堪稱恐怖,但底下的朝臣盡數(shù)跪著,頭皆觸在地上,無人抬頭去看他。
這大概是肅國開朝以來朝臣們最齊心協(xié)力的一次,竟沒有一個人保持中立,除非盛齊殺盡朝臣,否則能如何?
最終納妃之事以盛齊的妥協(xié)收場,而準(zhǔn)備充足的朝臣當(dāng)朝就定下了進宮的人選和吉日,可謂是面面俱到。
消息傳回將軍府時,盛嬈正和薛崇在亭中賞雪,昨夜凌晨一場鵝毛大雪悄無聲息地落滿京城,這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夜之間整個京城銀裝素裹,純白的雪遮蓋住了月余前的殺戮,亦讓梁安城少了些莊嚴(yán),多了點靜謐之氣。
薛直過來時,盛嬈遠(yuǎn)遠(yuǎn)瞧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事情已定,她甚至不需要問薛崇的手腕,直接道:“少將軍好手段。”
薛崇朝薛直揮了揮手,讓他退下,而后道:“怎么說也比他多吃了幾十年的米,要是輸了,那我直接跳河得了。”
在他眼里盛齊城府再深也還是個孩子,和盛齊斗的時候忍不住把他當(dāng)成孩子逗弄,比如這次。
“哎,祖宗你不是心疼他了吧?不帶這樣的啊,明明是我贏了!”薛崇控訴道。
他是真擔(dān)心他贏了盛齊輸了媳婦兒,畢竟那小孩兒真挺可憐的……
盛齊肯定知道納妃的事里有他的影子,而這是蕣華默許的,誰贏了她就陪誰過除夕,不偏不倚。
他們兩個人明爭暗斗了月余,最終以他策反了謝遠(yuǎn)柏而落幕。
說策反也不算,謝遠(yuǎn)柏仍是盛齊的人,只不過他找人讓謝遠(yuǎn)柏明白了個道理,即使是盛齊的心腹,被拋棄也不過是盛齊一念之間。
如果謝家的女兒當(dāng)上了皇后……那一切就好說了,說不定還能肖想肖想皇位,謝遠(yuǎn)柏那個老狐貍會不心動?
盛齊不信任何人,末了被謝遠(yuǎn)柏反戈一擊,不知道盛齊心中作何感想。
這大概是盛齊能和她過的最后一個除夕,別說是她了,他都有點不忍心,萬一以后她遺憾了……
薛崇語氣不由地軟了下去:“要不然你去陪他一會?”
“當(dāng)真?”盛嬈笑吟吟地問。
當(dāng)真?zhèn)頭!薛崇心里酸不溜丟的,話里帶著絲絲不情不愿:“當(dāng)真。”
“不怕本宮一去不回了?”
薛崇目露兇光:“你不回來我就去搶人!”
盛嬈莞爾:“逗你呢,還當(dāng)真了啊?”
“你真不去?”薛崇遲疑,他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猶豫成這樣。
“愿賭服輸,盛齊的心意沒有你那么強烈,怪不得誰。”盛嬈淡淡地道。
雖然盛齊在薛崇眼中是個小孩兒,但皇權(quán)在上,只要盛齊愿意,薛崇拿他沒辦法的。
說到底是她比不過權(quán)勢,她為何要遺憾愧疚?
“皇后定了誰?”盛嬈問道。
薛崇喜不自禁地?fù)碇H了會才道:“謝淺淺,謝遠(yuǎn)柏之女。”
“人如何?”盛嬈對謝淺淺所知不多,前世盛齊的皇后出身書香門第,家世并不顯赫。
“尚可,知書達(dá)理,性格清冷,容顏如冷月,可母儀天下。”
盛嬈惋惜道:“可惜了。”
“是可惜了,但謀大事者,必有犧牲。”
盛嬈揶揄地感慨道:“少將軍看得越來越透徹了。”
薛崇滿不在乎:“不透徹不得逼瘋自己啊?”
他低頭摩挲著盛嬈比雪潔白的面容,啞聲勾她:“大局暫落,不得慶祝慶祝?”
盛嬈嬌笑著攀上他,氣息如蘭:“怎么慶祝?”
薛崇攬著她的手稍稍用上點力氣,穩(wěn)穩(wěn)地將她送入懷中,大步往主臥而去,在積雪上留了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
“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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