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燈的屋檐下，一道隔音結界里，云弄和初四站在一處，中間隔著一定距離。

    只是一日，兩人之間便像是有了一道再也邁不過去的鴻溝。

    云弄側過臉，眸光觸及到初四貼在耳邊的短發，心底一刺，轉過臉去，和她一樣，看著飄飛的夜雨。

    “為什么要主動提出侍疾？”云弄的聲音有些低沉，“你明明知道，我不需要你這樣幫我。”

    初四沒有看他，就連眉眼都隱在夜色里，“殿下，我是為了陛下，不是為了你。”

    她的聲音聽起來和以往一樣和軟，可云弄卻生生聽出了一絲淡漠疏離。

    云弄的心輕輕一顫，一絲裂縫從心底龜裂開來，心緒浮動，他的喉嚨一癢，忍不住想要咳嗽。

    唯恐花吐癥發作，云弄馬上一個深呼吸，屏息凝氣，克制自己的情緒。

    “初四，我知道你是為了我。”隨后，他低聲說到，“父王時日無多，你希望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我能與他好好相處，免得留下遺憾。”

    “你明知火魑月不想讓你留在魔宮為父王診治，卻不顧她的警告，執意如此，你是想激怒她，逼她對你，甚至對我出手。你期待她暴露把柄，我便能借父王之手除掉她，甚至除掉墨耀炎，你是要為我鏟除最大的障礙。”

    “你做這一切，分明是為了我。”云弄說到這里，語氣變得有些苦澀，“可是我，不想看到你為了我受這等委屈。”

    “殿下……”初四一滯，她沒想到，自己隱藏最深的心思，連青木端都沒猜到的心思，就這么被云弄看穿了。

    是的，她是希望墨輕鴻死前，云弄能解開心結，能與墨輕鴻消除隔閡，可她更希望，暗中推波助瀾，讓火魑月氣急敗壞之下對她出手，這樣或許能觸怒墨輕鴻，讓墨輕鴻名正言順的為立云弄為繼承人掃平道路。

    為了云弄，她甘愿承受不該承受的風險和委屈。

    可是，初四不想承認，自己為何甘愿。

    “殿下，我在竹音居清修六年，好不容易你的病有了起色，難不成，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落入墨耀炎母子手中、被他們殘害嗎？那我這么多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初四笑了笑，不知是在說服云弄，還是在說服自己，“在我看來，當然是你更適合做魔王。魔域若是交到墨耀炎手中，不但魔族子民的日子不好過，我未來的日子也不好過。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受點委屈又何妨？”

    云弄的聲音愈加苦澀，“即便如此，你也沒必要斷發立誓。”

    “殿下也看到了，我若是不這樣，火魑月便會不依不饒。她繼續鬧下去，陛下說不定真會被她活活氣死。”初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無所謂，“更何況，本就是我心中所想，立誓不立誓并不重要。”

    這話像一把刀插入云弄的心里。

    “再說了，墨耀炎求娶我根本就是為了針對殿下。他們母子本就是刻意在父王面前演戲。火魑月越是表現得對我充滿敵意，越是說明墨耀炎求娶我并非陰謀。”初四的語音沒有半點波動，“我立誓便是斷了他們的念想。”

    “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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