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羽，你說……什么？”張小凡渾身都止不住的開始顫抖，只覺自己突然被無邊的恐懼所包圍。
那張慈祥的臉仿佛又浮現在眼前，“小施主，這風大雨大，你一個小孩子家，為何來此偏僻之地？”
“我傍晚時看到你還站在廟中，后來看天要下雨了，這里破爛的很，我想會很冷，就給你送點吃的來。”
“善哉，善哉，萬物皆是緣，命中早注定，我佛慈悲。”
“你說什么？”
“老衲是說，小施主與我有緣，既如此，老衲有一套修行法門，小施主可愿意學么？”
張小凡回憶著與他認識的場景，只覺心口開始隱隱作痛，便似有一只無形的爪子，在抓扯著他的心一般。
“你我有這般宿緣，也不知來生可還會有相見之期，孩子，你就跪下給我叩三個頭，叫我一聲師父吧！”
“師父。”
師父，師父，他曾給他叩了三個頭，叫過他一聲師父。
淚水大顆大顆自眼中滴落，張小凡固然木訥遲鈍，但他并不是傻子，道玄、田不易、林驚羽等人的話，已經說得十分明顯，哪怕他再不愿意面對，那也是既定事實。
好在如今他尚未經歷過噬血珠邪力侵蝕，不至于當場黑化，不容于青云門。
那根攝魂棍一直被扔在大竹峰廚房灶臺前的角落里，到如今甚至都還沒被張小凡當成燒火棍，張小凡便是想被邪力侵蝕都沒機會。
眾人看著張小凡的模樣，心里暗暗猜測，恐怕當初張小凡跟普智之間，有過一些特殊的交流，他們能看出張小凡對普智十分尊敬。
但是當知道真相，他曾經越尊敬普智，就會越痛苦，可憐的孩子。
道玄深深嘆了口氣，對蒼松道：“蒼松師弟，你說給張師侄聽吧！”
“是，掌門師兄。”
蒼松應了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張小凡和林驚羽詳細說了一遍，張小凡聽到后來，整個人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什么要選擇我啊啊啊……”
眾首座心下惻然，對普智的選擇他們心里有數，林驚羽資質太高，入門后定會有太過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若把大梵般若傳給他，根本保不住秘密。
林驚羽此時亦是淚流滿面，渾身顫抖不休，牙齒緊緊咬著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下地。
“噗通”
筆直如劍的身軀跪倒在地，林驚羽對著道玄重重叩首，咬著鮮血淋漓的牙齒，凝聲道：“求掌門師伯為弟子做主。”
道玄長嘆一聲，上前將林驚羽扶起，道：“你們放心，此事師門絕不會坐視不理，我們一定會為草廟村兩百多條冤魂討回公道。”
“不過目前情況有些復雜，還有一些事原本不該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但如今你們也該知曉，究竟如何，你們聽過之后再做打算。”
道玄沉吟片刻，將近段時間正道之中發生的重大變故講給了兩人聽，當然，主要是講給林驚羽聽。
張小凡畢竟年紀太輕，心智尚未成熟，如今驟遇變故，能止住哭泣，爬起身聽他講話已屬難得，期望他能去思考其中各方利害關系，那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林驚羽雖然同樣是個少年，但他心性比張小凡要強得多，多少能明白一些事理，或許經過這次的事，可以讓他再成長幾分。
“普智造下的孽固然十惡不赦，但如今魔道插手其中，局勢波云詭譎，我正道的力量被大幅削弱，一個不慎恐怕就是道消魔長的結果。”
“天音寺被圍寺數月，推動這一切的幕后黑手目的顯而易見，而就在天下正道修士散去的當晚，天音寺遭到魔道襲擊，死了兩千多人，偌大一個天音寺，已經只剩數百弟子，也算是遭了報應。”
“這個時候去向天音寺問罪，實在不是個好時機，但是你們放心，這筆賬我青云門記下了，待日后局勢穩定，我們終究會要天音寺給你們一個交代。”
林驚羽聽完道玄的話，沉默了良久，最終澀聲道：“一切但憑掌門師伯做主。”
道玄欣慰的看著林驚羽緩緩點了點頭，眼中毫不掩飾激賞之色，隨即他又看向張小凡，溫聲道：“張師侄，據你師父所說，你修行進境緩慢無比，這恐怕是因為太極玄清道與大梵般若功法沖突的原因。”
“那大梵般若你不練也罷！日后便好好修習太極玄清道吧！所謂勤能補拙，只要你足夠勤奮，未必沒有后來居上的機會。”
張小凡茫然的抬頭看向道玄，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可最終什么都沒說出口。
一旁的田不易清咳一聲，道：“掌門，此事還有些意外情況，恐怕我們都想錯了。”
道玄奇怪的看向田不易，道：“哦？怎么回事？”
田不易面色古怪的看向張小凡，道：“方才在來的路上，我探過老七的修為，他曾用三年才練成玉清第一層，但他現在的境界……是第三層。”
“什么？”這下不僅道玄大吃一驚，其他首座亦是悚然動容，“你是說，張師侄用一年時間，連破兩層？”
田不易緩緩點頭道：“這就是古怪之處了，按理說太極玄清道循序漸進，由易到難，越往后當越難才對。”
“可到了他身上卻反其道而行，入門極慢，可越往后反而進境越快，恐怕這就是修行初期，大梵般若對太極玄清道的影響所在。”
聽了田不易的話，道玄眼底驀然閃過一縷精芒，若事情當真如此，那普智很可能是對的，佛道真法同修，取長補短，或許還真有參破長生之謎的可能。
道玄此時看向張小凡的目光變得越發溫和，他溫言細語的對張小凡道：“張師侄，你可否跟我們說說，在你剛剛開始修煉時，遇到過些什么問題？為何會用整整三年才練成第一層？”
一場痛哭令張小凡初聞噩耗的悲痛宣泄了不少，之后又聽道玄說了半晌近段時間天下發生的大事，分析正魔兩道的種種局勢，注意力被分散，此時倒也能正常思考。
聽了道玄和聲細語的詢問，當初修行時積壓在心底的種種疑惑頓時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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