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丁字街上的鋪面那也是前鋪后院，比唐毅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等唐米跟著老李的婆娘和閨女進入后院，他才笑瞇瞇的朝老李擠眉弄眼道：“老李，你胃口真好啊，也不怕撐著？”
“滾滾滾，你懂個屁！”
老李就著咸菜吃著饅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說的是吃飯，你在說啥？早飯就吃這么多，這還不是胃口好啊。”
唐毅一臉茫然，有些懵，有些不解，吃了這么多年飯，連吃飯都不懂？
老李你他娘的看不起誰！
“少在老子面前扮豬吃虎，滾滾滾，該干啥干啥去，早點來接你媳婦兒。”
老李只顧埋頭對付手上的饅頭，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作為整條街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商鋪老板之一，粘上毛絕對比猴都精，唐毅這點兒裝傻充愣的小把戲，哪能瞞過他的眼睛。
“對了老李，你痛苦不？有沒有啥痛苦的事？有的話說出來，我一定想辦法幫你！”
唐毅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眼珠一轉的繼續說道。
“痛苦你大爺，趕緊滾！”
老李老臉一黑，抄起粥碗作勢要砸，嚇的唐毅一溜煙就跑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唉……”
跑出雜貨鋪的他悠悠嘆了口氣，他總覺得老李肯定有痛苦的事，也是打心眼兒里想幫他結束痛苦。
“想掙點經驗值為啥這么難，難道真的只有出鎮子打獵了么。”
唐毅皺著眉頭走在街上，他想盡快升級提升實力不假，可也不想還沒成為進化者前就先把小命給丟了。
有了成為進化者的希望后，他比以前還要惜命得多。
小命只有一條，怕死有錯嗎？
“老李說他沒痛苦，我就不信鎮上這么多人也沒痛苦！”
路過小飯館的時候，唐毅忽然眼睛一亮，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比三天沒吃飯更痛苦的事嗎。
“老板，給我來五個……不，來十個饅頭！”
遞過去一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一個一個將黑面饅頭塞進背上的獸皮背包里，兩邊棉襖兜里一邊還揣了一個，然后便徑直出了坊鎮。
不知是魏三的死還沒被人發現，還是死訊沒有傳進趙蒙耳朵里，趙蒙并沒有帶人守在城門口。
唐毅出坊鎮后沒有走遠，而是雙手攏在袖子里圍著城墻溜達起來。
城墻根下搭著一個個簡陋的窩棚，有些窩棚里空著，有些窩棚里縮著女人和孩子。
當然，也有些窩棚里躺著瘦的皮包骨頭的漢子。
這大冬天的窩棚四處漏風，縮在窩棚里的人大多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有些人在窩棚里用枯樹枝生著一小堆火，這樣能稍微暖和點。
唐毅很有耐心的圍著城墻根繞了一大圈，做到心中有數后才回到城門口開始走第二遍。
不過這次他不再把手攏在袖子里，而是從兜里掏出一個黑面饅頭，邊走邊小口吃著。
“媽，我好餓。”
路過用樹枝和茅草搭的三角窩棚時，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縮在門口瞪大眼睛看著唐毅手里的饅頭，不斷吞著口水。
一個臉上臟兮兮的女人摟著小女孩，同樣在吞著口水，看饅頭的眼里充滿了渴望和熱切。
當唐毅從她們這個窩棚前經過時，女人忽然松開懷里的小女孩撲出來跪在他腳邊哀求道：“求您賞口吃的吧，我跟孩子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只要給口吃的，做什么我都愿意。”
女人見唐毅低頭看著自己，趕忙扒拉了幾下頭發，借著眼淚用袖子擦了擦臉。
只是她衣服比臉還臟，這一擦臉更臟了。
從小就在周邊村子里長大的唐毅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們痛苦嗎？”
唐毅拿著饅頭蹲下來，看著面前這對母女問道。
女人一懵，呆呆的問道：“痛苦是什么？”
痛苦是什么？！
唐毅忽然沉默了，心里沒來由的涌出一絲悲涼。
一個村子里有數百上千人，甚至還有近萬人的大村，可識字的只有極少一部分。
唐毅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正是那極少數識字的人之一。
盡管，他認識的字也不太多。
絕大多數人每天都在為一口吃的疲于奔命，誰還有閑心去管過的幸福還是痛苦。
能活著就是萬幸了！
唐米說過，痛苦是一種廣泛而不安的人類感受。指身體疼痛苦楚；也指精神上的折磨疼痛，希望的破滅而出現的心理不平衡狀態，還有生老病死，求而不得。
唐毅看了她們一眼才想了想說道：“痛苦就是沒飯吃。”
“痛苦，痛苦，我們很痛苦！”
女人一聽，忙不迭的點頭。
“叔叔，我好痛苦，我快餓死了。”
旁邊的小女孩也有氣無力的爬過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毅手里的饅頭上。
“你男人呢？”
唐毅微微皺了皺眉再次問道。
按理說這對母女絕不可能活到現在才對，女人和孩子在這個世道就是累贅，沒有男人的保護不可能活下來。
就算短時間能活，也活不長。
“我男人前幾天說出去找吃的，就再也沒有回來。”
女人朝一個方向呆呆的看了幾秒，眼神很復雜。
唐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通向荒野的方向，也是通向村子的方向。
除了經驗豐富的獵手，和經常在荒野行走的人，尋常人很難在荒野中長時間生存下去。
她男人這么多天沒回來，不是死在了荒野上就是去了村子里。
不管是哪種情況，那個男人都不可能回來了。
聽她們說才餓了兩天，表示那個男人臨走前還留下了一些食物。
在這個世道就算那個男人拋妻棄女獨自去奔命，也算仁至義盡了。
唐毅親眼見過很多人賣妻賣女，就為了吃一口飽飯。
“吃吧，吃完就不痛苦了。”
唐毅把手里的饅頭掰成兩半，一半遞給小女孩，一半遞給女人。
他不敢把饅頭直接給女人，也不敢放下饅頭就走，而是親眼看著她們狼吞虎咽的吃完自己手里的饅頭。
【幫助2人結束痛苦，經驗值+2】
就在這對母女把最后一粒饅頭屑舔干凈，唐毅腦海中終于響起了那道神秘聲音的提示。
“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這是要讓我成為活菩薩啊。”
唐毅表情復雜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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