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頷首垂眸立于一側,微抬眼皮便見兩道倩影相簇一起竊竊耳語,嬌軟之音如葉底黃鶯,然說的什么,他卻不曾聽清。
未幾,婧雪與瑾煙桃面之上皆掛了舒心笑意,嬌若春花,粲然生華。
“既然太子有疾臥床不起,那本宮與瑾煙亦不好強行打擾,這便離去了。待玦太子痊愈之時,本宮與瑾煙公主再行拜訪。”
婧雪言罷,柔荑輕抬將氅帽重新遮于頭上,籠了如云鬢發。一旁瑾煙公主亦是如此,二人穿戴好御寒赤篷雪氅后,便在各自宮女的攙扶下朝掩瑜閣閣門走去。
小德子見二人欲走,緊繃的心弦松弛而下,忙上前將閣門打開,躬身于側恭送二人出去,“二位公主走好。”
須臾,小德子直身抬眼,見二人身影已至青石鵝卵小道末頭,方要緊閉閣門阻去寒風,卻見一抹驚鴻之影豁然現于小道末頭。
廣袖長衫勝雪色,墜紗繡笠遮容顏。此時寒風正逆,來者雪衣恣意飄逸于后,衣帶繾綣仙姿盡顯,長至秀肩的斗笠雪紗揚動間,依稀可窺如瓷如玉的美頤與那赤梅檀口。
小德子只覺那人如乘風而行的飛仙一般,一時神思皆繞于那襲雪衣身上,連人已至身前都不曾察覺。
“玦太子可在閣中?”
珠玉落盤般的聲音響起,驚的小德子猛然回神,似謫仙般的女子已到身前,然其頭戴墜紗斗笠,讓人看不清臉面。
“是,玦太子是住在掩瑜閣中,請問這位姑娘是?”
小德子將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他自認跟在佑德身邊數年,也將這后宮中有頭有臉的主子認了個全。然眼前的女子,他卻著實不曾有印象。但觀眼前人玉姿仙態亦不像普通女子,當下也不敢怠慢,開門迎進正堂。
“有疾,尋醫。”
雪衣女子二字一頓,字字敲進小德子耳中,未說身份,只言來意。
聽這女子這般簡促言語,小德子將將舒緩的心弦復又緊繃起來,莫不是又一個染了風寒的,還是一個不知來歷的不知身份的?
小德子心中矛盾凸起,一時不知是否該通報于月玦。但思及月玦連兩位公主都拒之不見,眼前人定也是吃個閉門羹。
“這位姑娘,實在是不巧,玦太子染了風寒,如今臥病在床,恐不能為您看病。”
“嗯?”
一聲輕疑自輕紗后傳出,小德子聽進耳中,只覺心虛之感騰騰而起。說來也怪,適才他對婧雪與瑾煙兩位公主所說亦是這般言辭,彼時倒不曾有心虛之感,現下這是怎么了?
心中驚奇之際,卻見眼前白影一閃,小德子定眸看去,只見雪衣女子已登上楠木小梯急急而上。小德子當即心下大慌,“站住!不準上去!”
巨聲呵止并未減緩雪衣女子腳下輕盈步伐,轉眼便去了二層之上。小德子見此心中急如火焚,繞過楠木交椅噔噔追上樓去,到二層廊臺之時,正見女子雪色衣角閃進雕花黛門之中。
“玦太子!玦太子!”
小德子抬手推門卻未推開,知曉是剛才進去的女子從內掩了門,當即雙手拍門大聲呼喊。如今狀況,這女子哪里是來尋醫的,怎倒像是尋仇的!
適才女子推門而進之時,月玦已然醒來,略掃一眼站于屋中的女子,朝門處輕言一句:“無礙,你且下去罷。”
不輕不重的清寒之音穿門而過,小德子知曉月玦此句是說與他聽的,當即停下手中動作噤了聲,但因著擔心雪衣女子會對月玦不利,只侍在門外不曾下樓。
敲門聲止,叫喊聲停,室內一堂沉沉寂寂。
月玦撐臂坐于床榻上并未起身,松垮中衣罩在身上,脖頸交襟處微露一片雪,兩道鎖骨橫亙頸間,如兩道雪嶺巍然而出,清冷涼寒間愈惹人放眼凝看。
雪衣女子在打量月玦時,月玦雙眸亦凝于那層輕紗之上,須臾一抹笑意如星,自眼眸中颯沓。
“不知這位姑娘只身獨闖掩瑜閣,為的是財,還是——色?”
說及最后色字之時,月玦語氣中意味兒頗濃,言罷亦未曾起身下榻,只食中二指輕捏了頸間中衣收了收襟——只因雖隔了輕紗,他都能感受到烙于他脖頸上的兩道目光。
聽聞月玦一句,輕紗下朱唇唇角微抽,但見他適才動作,眸中玩味兒頓時又起。
“本…本姑娘身體不適,聽聞掩瑜閣中新來了位玦太子,所以特來尋醫問藥。不成想玦太子不僅醫術高妙,這人,更妙~”
雌雄難辨的聲音宛轉著一絲輕挑,輕紗后的一雙眼眸緊緊盯于月玦臉上,見他聞言劍眉凝蹙,唇抿疑惑,女子嘴角笑意更甚。
“既是來尋醫聞藥的,姑娘且坐罷,莫不是吃東西壞了嗓子?”
月玦肅色而言,言語之時輕掀衾被下得榻來。雪衣女子見他適才還頗有趣的臉面又是一片清寒,暗道一聲無趣便坐了桌邊圓凳之上。
“本姑娘的嗓子天生就是這樣,怎的,是不是被本姑娘雄渾的嗓音震住了?”
一聲愈加粗獷的聲音傳入月玦耳中,正在穿衣的月玦聞言但笑不語。
雪衣女子坐于圓凳,見月玦背對著她穿衣,沙青長袍裹于修長身上遮去一身雪色,倏爾又見月玦輕挑了花梨架上挑繡竹葉腰帶,自后繞前束于腰間,略寬青袍勒然附于腰身上。
嘖,這腰…
“姑娘嗓音既是天生如此,那不知姑娘周身上下有何不適之處?”
月玦穿著完善轉身靠向桌邊,回身之際正見身后女子收頸頷首,儼然一副偷看被抓個正著的作態。
“你是大夫,又不是我是大夫,你不給我看我怎么知曉我哪里不適?”
聽聞女子荒謬之言,月玦坐于凳上眉頭緊皺,“姑娘,人若有疾便會有所癥結,如肝火旺者會有目赤口苦之兆,腎陰虛者會有盜汗懼冷之跡,不知姑娘可覺身子有何異樣之處?”
“哦,是這樣,那本姑娘…”雪衣女子言語遲疑間似是于房中四處尋找什么,旦見桌案上尚未收拾的酸筍烏雞湯,兀然拍腿言道:“本姑娘食欲不振,一吃就吐!”
月玦眼眸略掃案上湯碗,淺笑而言,“原是這樣,既是如此,那玦便為姑娘診下脈罷。”
聞言,雪衣女子痛快挽袖抬手伸于月玦身前,纖細玉腕似凝霜雪。月玦修長骨指輕點兩下桌案,“放于桌上便可。”
“好。”
女子痛快應下,月玦探手摸向女子脈搏,闔目細斷。幾息之后,月玦睜眸曳笑,“姑娘脈象乃是滑脈。”
“滑脈?滑脈是何意,說清楚些。”
女子粗獷聲色間帶一絲好奇之意,月玦聞言收手言道:“滑脈是指脈象圓潤,如珠滾玉盤之狀。”
“珠滾玉盤?我到底有什么病嘛,說清楚些,你這樣說本姑娘不懂!”
輕紗下一雙星眸緊凝月玦臉上,她倒要看看月玦如何編,然正于心中暗爽之時,卻見其眉眼狡狡一笑,“玦的意思是,恭喜暻姳公主有喜了。”
“月玦!”
兀然一聲帶怒清脆聲音高揚,雪衣女子錚然站起掀掉斗笠,露出一張傾世面容,正是秦樓安。只因月玦說她有喜一句,本是白皙的小臉因怒暈染兩抹紅霞,鳳目含慍睥睨安坐于凳的月玦。
見秦樓安暴露真容,月玦抬眸波瀾不驚,“怎的?公主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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