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玦回府的消息傳到鳳棲院時,秦樓安才方在粉黛的服侍下穿戴整齊。雖然她相信月玦說到做到定不會留在宮中太久,可卻沒想到他今日便回來了。
坐在鏡前正要盛裝打扮的秦樓安聞言,放了手中紫燕釵,素面朝天出了鳳棲院。
如今月玦既已到了府門前,她也沒必要如此早就進宮,恐這個時辰母后定還未起身。
帶著粉黛到府門時,她正見木江領著木長涇以及一眾府衛堵在門口。
秦樓安皺了皺眉,這是做甚?
看這架勢也不像是迎接月玦回府的,何況木江也根本不可能歡迎他。
雪子耽看著手持長棍跟在木江身后的一眾府衛,轉身看向還坐在馬車中的月玦,淡淡說道:“看來玦太子在公主府的地位并不怎么樣,這群人看上去可是十分不希望你回府。”
“自然,你所看到的為首之人喚作木江,是公主府的管家。因為之前府中發生了一些事,公主廢了他立下的規矩,還欲撤他管家大權而轉交給我。若非先前皇后娘娘之事我居于宮中掩瑜,恐他早已卷鋪走人,現下我回來,他自然是第一個不愿意了。”
現下車簾斂起,雪子耽立在車前看著月玦靠在車中一副神情懨懨的模樣,是一路顛簸累壞了嗎?適才不是還巧舌如簧能言善辯?
“自西南傳回來的塘報若無皇上應允,我無權交給你。故你身涉西南之事,是皇上暗中授意。做好皇上交給你的便可,至于其他的人或事,莫要多問多管。”
月玦抬眸看了雪子耽一眼,笑了笑無奈道:“我當然不會無事找事,可國師大人也看到了,偏偏有人堵上門來找不痛快。就算我今日進得了公主府,恐也不能專心做皇上交待的事。”
“他?”雪子耽指了指正在與小德子交涉的木江,“就憑他也能給玦太子找不痛快嗎?你還是留著心思,想想如何在我手中多活兩日。”
“木管家,玦太子回公主府真的是皇上的意思,你就放我們進府吧。”
木江掃了眼身前的人,沒想到月玦進了趟皇宮竟還有人跟著伺候了,不就是個小太監嗎?
木江神情愈加輕蔑,端著身架裝著腔調:“你說是皇上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還是那句話,圣旨呢,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就把圣旨拿出來給我看,不然”
木江揮了揮手,身后齊刷刷冒出幾根手腕粗細的木棍對著小德子,將他逼退幾步。
木江掃了眼一旁的馬車,抬手指了指雪子耽與梁伯玉輕笑道:“拿不出圣旨還不快帶著那便宜質子滾?再不走就亂棍打得你們滿地爬!”
一眾府衛作勢便要打人,伯玉心下早就受不了木江這副作威作福的囂張模樣,現下竟然還敢辱罵玦太子?可這人終究是公主府的管家,他又不好發作,只將兩拳攥地咯咯作響。
“木管家好大的架子,可真不愧是我公主府的人。”
一道清麗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木江聞言心下一驚,后又大喜,忙躬身跑到方走出府門的秦樓安身邊作揖相迎。
“公主怎得出來了?”木江笑臉一收掃視眾府衛,呵斥道:“我不是吩咐了你們無需將這等小事通稟公主嗎?是哪個不長耳朵的大清早打擾了公主歇息?”
“若非有人將此事通報我,木管家是不是要將堂堂國師大人一并亂棍打爬?”
“國...國師大人?”木江神情一愕四處看了看,又訥訥看向秦樓安問道:“這...不知國師大人現下在何處啊?”
秦樓安挑眉看了眼不遠處的雪子耽,他這一身紫衣雖然貴氣,然卻并非官服讓人難識身份。加之他新出祁雪山入仕不久,又一直居于宮中,縱是世人知道西風新封了一位國師,也不知是何樣貌,現下站在眼前也無人知道。
木江見她看向雪子耽,也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未幾不由得暗暗吞了口口水。雖然他未曾見過當朝國師的尊容,然市井坊間關于這位國師大人的傳言他還是聽說過的,聽聞...聽聞就是一身紫紗紫袍的少年....
“公主..這位就是國師大人?”
這怎么可能?木江看了眼旁邊的馬車,見月玦已俯身出來,他不敢相信,堂堂國師大人怎會和一個東景質子同乘一車...看樣子還是送月玦回公主府...最關鍵的是,他也沒說自己是國師啊!
月玦走過來淡淡看了眼已僵硬了臉面的木江,對秦樓安笑了笑。
“我不曾食言,如今已回公主府上,只是木管家...好像不甚同意,適才竟還要對我們大打出手。傷了我倒是沒什么,只是國師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不知毆打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木江聞言兀然看向月玦,就知道他一回來自己準沒好事!可識時務者為俊杰,現下還不是治他的時候,毆打朝廷命官...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
“公主!”木江撲通一聲跪下,身后木長涇見此也跟著雙膝撲地,“老奴老眼昏花不識泰山,不知來者竟是國師大人,所以..所以才怠慢了大人不曾相迎。但是老奴絕對沒有毆打國師大人,老奴..老奴也不敢啊!”
秦樓安撇了眼地上耷拉著腦袋的木江,沒想到她方回府不到一天,她這位管家又忍不住搞幺蛾子,當真是不知悔改。
木江聽她久久不說話,抬頭覷來,眼珠一轉又爬跪到雪子耽腳邊,拉著他的衣擺求饒。
“國師大人,老奴有眼無珠不知國師大人大駕光臨,老奴罪該萬死!但...但是老奴實在是因為不認得國師啊,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老奴這次吧!”
“你并未毆打我,無需向我求饒。”
未曾想到雪子耽如此好說話,木江一愣后連忙磕頭道謝。
“臣奉皇上口諭送玦太子回公主府,然卻遭公主府上管家所阻。其行徑無異于違抗皇上旨意,不知該當何罪?”
才放下心口巨石的木江聽雪子耽對公主如此說,頓時心里咯噔一聲,違抗皇上旨意...豈止是要殺頭...月玦真的是皇上放回公主府,而不是在宮里待不下去私自跑回公主府的?
秦樓安看了眼雪子耽甚是不解,他這是在為月玦說話嗎?思及先前月玦曾說將玉骨扇借給雪子耽把玩之事,難道這二人之間關系很好嗎?
“公主,老奴..老奴不知玦太子回來是奉了皇上口諭,先前見這小太監拿不出圣旨還硬要說是皇上的意思,老奴謹慎起見才未讓玦太子入府,老奴這樣做也全是為了公主著想啊!老奴當真不是抗旨不遵啊!”
小太監?秦樓安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月玦身后的小德子,父皇竟然讓他跟著月玦一同到她府上?
“有些事想做卻做不了,有些事不想做,卻做了。”
雪子耽云淡風輕地說了一句,秦樓安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揪著木江不放,然她這個管家,確實是該治一治了,竟然敢私壓消息閉塞她的耳目。
“那依國師大人之見,木江該如何懲治?”
木江聞言頓時瞳孔驟縮,難道公主真就這樣治他的罪?他為公主府盡心盡力多年啊!
“木江針對的并非臣,而是玦太子。至于如何懲治之事,便由玦太子做主吧。”
月玦抬眸看了眼雪子耽,他對西南之事似乎也很是上心,肯多管閑事為他除去木江這個麻煩,就是為了讓他能順利完成皇上交代的事嗎?可區區木江,似乎也沒值得在意的必要。
見秦樓安點頭應下,木江一下子癱坐在地,把他交給月玦處置,那他必定是死路一條,連長涇恐也要受到牽連。
“木江是公主府上的老人,還是由公主親自處置比較妥當。何況公主心中已有懲治之法,我亦不必多此一舉。”
月玦一如先前一般將木江重又踢給了她,秦樓安點點頭,如此也好。
“木江,先前你便苛待玦太子私藏玲瓏棋,現下又對國師大人不敬對圣意不尊,本應嚴懲以儆效尤。然念及你為府中賣力多年且年事已高,本宮便從寬以待,收拾收拾東西,從哪來,回哪去吧。”
木江癱坐在地丟了魂兒一般,木長涇聞言連忙爬到木江身旁:“二伯,二伯你說句話啊!你盡心盡力侍奉公主多年,不該如此便被逐出公主府啊!”
秦樓安知道木江憑著自己管家的身份將自己的侄子也帶進了府中,先前她也一直未曾計較。現下聽木長涇在說著木江如何如何為她盡心賣力,甚至還說到月玦不過是敵國一廢太子,言語之中大有她處事不公之意。
可月玦不僅屢次救了母后,還救了她的命,木江從私藏玲瓏棋之時,恐便早已生了二心。
“適才木江自己也說了他是罪該萬死,如今本宮饒他一命已是法外開恩。你是他的侄子,當初憑借著你二伯的身份才進了本宮府中,如今木江卷鋪走人,你也跟著他去侍奉他吧。”
秦樓安說完便不再理會二人,轉身吩咐了身后府衛:“還不快去將玦太子的東西搬下馬車抬進府中...就還是先搬到祈慕院吧。”
突然想到月玦原先住的祈慕院也是木江安排的,那處院子未免太偏僻狹促了些,何況現在他身邊還跟著個小德子。
要不要給他換處院子,至少要離她的鳳棲院近一些?
已有幾個府衛從馬車中搬了行李,秦樓安看向雪子耽:“國師大人難得出宮一趟,不如來本宮府上稍坐片刻?”
“不了,臣要盡快回宮。”
如此也好,反正她也只是客套一下,秦樓安心想,然嘴上甚是可惜地說道:“國師大人身居要職日理萬機,本宮理解。既然如此,那本宮也不強留國師了,國師大人慢走。”
強留?雪子耽看了眼秦樓安,留都未留,何來強留?
見她已帶著月玦朝府中走去,雪子耽止道:“公主且慢,臣還有一事要言,不知公主可否行個方便?”
行個方便?見雪子耽看了眼她身旁的月玦,知道他的意思是有話要私下對她說。
“粉黛,先帶玦太子回府中休息。”
看月玦極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后最終還是乖乖跟著粉黛進了府中,秦樓安竟然有些想笑,他也知道雪子耽是有事不想讓他知道了吧?
雖然木江和木長涇二人還跪坐在地上,可雪子耽已全當他們不存在,上前來說道:“敢問公主,玦太子秉性如何?”
月玦秉性如何?秦樓安皺眉不解,雪子耽為何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月玦秉性...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來。
“那不知國師大人覺得月玦秉性如何?”
對于她的反問雪子耽并未回答,好像也并不在意,卻是從袖中拿出一本書遞給她,“公主可曾見過此物?”
秦樓安接過一看,這不是昨日翠鳳鑾車中她說無之時月玦遞給她的解悶兒的書嗎?怎么在雪子耽哪里?
“見過,這是月玦的書。只是本宮真不知道他與你之前何時如此要好了,又是借扇又是借書?”
秦樓安很不理解的笑了笑,當真是不打不相識那?
“竟然真的是月玦的東西...”
聽雪子耽兀自喃喃了一句,秦樓安問道:“怎么了,這書有什么問題嗎?和月玦的秉性又有何關系?”
“難道公主不知此書是...”
雪子耽欲言又止,看了眼府門處突然輕笑說道:“無事,玦太子曾言此書是他珍藏,向來不輕易示人。昨日他雖忍痛將此物送給臣,然臣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公主與玦太子親密,想來此書送于公主他定不會心疼。”
秦樓安聞言眉頭蹙得愈高,抬手便要翻開看看這書到底有何絕妙之處竟能得月玦珍藏。
豈不料雪子耽突然壓了她手止住,附在她耳側小聲說道:“師妹,私下看。如有不明白之處,可問月玦,想來他定能給你講個透徹。”
雪子耽神秘兮兮丟下一句后便轉身走了,秦樓安心中頓時疑云密布。
是何書還要私下看,她偏不信這個邪隨意翻看一頁俯眼一觀
月玦...竟然珍藏這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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