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正在慢慢變淡。
謝朗揉一揉眼睛,不可思議地伸手觸了觸。
是真實存在的。
許春秋迷迷糊糊地被她喚醒了,瞇起惺忪的雙眼翻過身來:“……怎么了,謝朗?”
她慌忙搖搖頭,有些語無倫次地道:“沒有什么,我、我就是出去上個洗手間。”
她匆匆忙忙地把許春秋的手臂重新塞回被子里,逃跑似的順著房車的車門跨了出去,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大,越邁越快。
月明星稀,清風習習,晚上的營地有點冷,謝朗從洗手間出來,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她的心里很亂,躺在車里又睡不著,于是干脆晃晃悠悠地在外面逛。
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外面閑逛的不止謝朗一個人。
燒烤區(qū)亮著一盞暖黃的燈,一個修長的人影衣角翻飛地踱著步子,腳步聲細碎而沒有規(guī)律,他好像很焦慮。
“陸總?”
謝朗走近了過去,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陸修。
陸修回過頭來,微微張口想要什么,一根點燃的香煙落在地上。
謝朗愕然:“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
富二代的圈子并不大,陸修在圈子里很出名。優(yōu)越的外表、出眾的個人能力、煙酒不沾、萬貫家財,他從各種意義上都太優(yōu)秀了,是多少千金姐心中最理想的金龜婿。
誰都沒有想到華融金融的陸大總裁居然偏偏看上了一個女明星。
“今白燒烤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你一個不抽煙的人為什么會隨身帶著打火機,”謝朗眉頭微挑,轉(zhuǎn)頭問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陸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短暫地沉默著,他單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
萬寶路,白色包裝的。
他叩開煙盒,用拇指推出來一根,低頭叼在口鄭
考慮到謝朗還在一旁,陸修沒有點燃,只是“咔嚓咔嚓”地把玩著手中的那枚銀質(zhì)的打火機。
香煙斜斜地叼在口中,他伸手把煙取下來拿在手里:“沒有很久,就最近才開始。”
最近?
謝朗愣了一下,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第一次抽煙的人各有各的理由,五花八門。陸修早就過了為了追求新奇刺激學著別人抽煙的年紀,其余的原因大抵可以提取出一個共同的關(guān)鍵詞,焦慮。
他為什么會焦慮?
華融金融的發(fā)展如日中,他愛的許春秋就在身邊,職場情場皆得意,他究竟是在焦慮些什么?
謝朗的腦海里猛然回想起朦朧月色下,許春秋手臂上正在漸漸消湍疤。
是和許春秋有關(guān)嗎?
問題到了嘴邊,拐了個彎,又讓她給咽了回去,謝朗改變主意,轉(zhuǎn)而問道:“那秋秋知道嗎?”
陸修的目光飄向遠方,表情有點復雜:“還不知道,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他轉(zhuǎn)過頭來,謝朗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的,我不會的。”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特別好奇,”謝朗話鋒一轉(zhuǎn)道,“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一直不大明白。”
“你和秋秋在一起這么久了,她為什么還在管你叫陸總?”
陸修回想起許春秋陪他過的第一個生日,那碗灑了蔥花的長壽面,那枚印在她掌心里的“陸修印信”,還有那句被淹沒在收件箱里的生日祝福。
陸總,生日快樂。
多么簡單的祝福,那他收到了幾百條上千條大同異的短信,可是卻總覺得明明都是“陸總”,這個稱呼從許春秋口中叫出來總是和旁人有些不一樣的。
可是他還是希望她能叫得更親近些,比如“陸修”,或者是他一直嫌棄的、有些幼稚的式名字,“陸修修”。
然而她什么都不記得了。
陸修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她。
謝朗看他沒吭聲,又問道:“那你呢,你為什么一直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全名?”
不是職業(yè)化的、疏離的“許老師”,也不是親親密密的昵稱“秋秋”,而是“許春秋”,只是“許春秋”。
花香共流年,情深許春秋。
他為什么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全名,因為那個名字是他送給她的。
民國時代來的那段記憶不見了,沒有關(guān)系,他可以等。
就像許春秋等待著他重新找回陸長卿的記憶一樣。
一兩不行就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一輩子,他總會等到她回來的。
謝朗等了半,沒有等到他的回應(yīng),她仰頭看著遙遠的際,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步履輕快地從燒烤區(qū)離開,重新回到車子里。
陸修看到遠處服務(wù)臺方向稀稀落落的燈火,垂頭用手擋著風,把香煙叼在嘴里點燃了。
他看到那燈火一盞一盞地熄滅,只留下公路兩側(cè)分布均勻的路燈。
夜風吹起了他的頭發(fā),陸修卻覺得好像有點困了,他闔上眼睛,可是很快又睜開。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漫漫長夜該當如何度過。
他就那么倚在燒烤區(qū)旁側(cè)的柵欄上,思緒已經(jīng)飄向遠方。
許春秋,許春秋,許春秋……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模糊,焦點始終聚不到一起。
正放空著,他感覺到手指之間猛地傳來一陣灼痛,香煙燒到手了。
他抖一抖煙灰,把那根幾乎只剩下煙屁股的煙湊到嘴唇邊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手指、喉嚨、肺,都被刺激著,尼古丁的攝入并沒有緩解他的焦慮,更沒有麻痹他的精神。
冷風一吹,他好像變得更清醒了。
別騙你自己了,陸修,他對自己。
你早就等不及了,別是什么一年兩年,他就連一、一時、一分鐘都等不了。
他把那顆早就已經(jīng)變得皺巴巴的幸運星從外套的內(nèi)袋里摸出來,星星紙早就因為他反復拆來拆去而變得軟化了,星星再也鼓不起來,只能維持著癟癟塌塌的五邊形的形狀。
他拆開那顆星星,接著燒烤區(qū)微弱的暖黃色光線仔仔細細地摩挲著,反反復復地看。
拆開這顆星星的陸修修,如果有一我消失不見了,就把我忘了吧,忘了我也沒關(guān)系的。
我不屬于這個時代,但是我屬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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