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來，白安柔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什么瞌睡都沒有了。

    “小郎君你到底要說什么啊？”她苦哈哈地問道。

    李赦坐到床邊，讓小妖精枕著自己的腿，低聲道：“今日，我去承恩殿找父王時，刑部尚書紀大人、太尉劉大人都在勸……父王逼宮……”

    “他們想謀反？”白安柔大驚，隨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暗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皇祖母如今剛剛登基，帝位不穩。”李赦沉聲道，“李氏皇族雖說貶的貶，殺的殺，但勢力還是有的。眼下，有人見皇祖母對立太子一事猶豫不決，擔心她會立王髯那廝，就想劍走偏鋒。”

    白安柔駭然失色，道：“那……父王怎么看？”

    “父王謹小慎微，自然是不會輕易答復的。”李赦目光沉沉，氣定神閑地道，“我今日又告知父王，說皇祖母已經拒絕立王髯為太子。想來，依照父王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參與這種冒險之事了。”

    白安柔點點頭，略一思索，又不放心地道：“可是，皇祖母這次拒絕了王髯，保不齊她以后會動立王髯為太子的心思啊……”

    “呵呵……”李赦忍俊不禁，輕笑道：“太尉大人就是這么勸父王的。不過，就父王那種遇事就退的性子，想他硬氣一回怕是不容易。”

    白安柔忐忑不安，左思右想，撐著床板坐了起來，擔憂道：“小郎君，這要是真……打起來了，我們怎么辦啊？！”

    李赦哂笑道：“若父王有心政變，我們還能怎么辦？聽天由命咯。”

    “啊？”白安柔大為失望，可想了想，如今她與小郎君都還只是小孩子，無權無勢的，的確也只能聽之任之……

    “你也別擔心。”李赦安慰道，“我們本來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父王動還是不動，我們都一樣危險。”

    白安柔小胖臉一垮，苦哈哈地道：“小郎君，你還是別說了。”這病秧子越說，她就越怕，還不如閉嘴呢。

    可李赦卻是來了興致，把她摟到懷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說真的，要是父王兵變失敗，皇祖母肯定是要殺我們的。到時候，我倆可就只能做一對鬼鴛鴦了。那戲曲里頭，梁祝死后化成了蝴蝶，你說咱倆會變成什么啊？”

    白安柔原本很是害怕，可聽到梁祝時，她倏然興起，也不覺得怕了，笑瞇瞇地道：“當然是變成蜻蜓啊。除了蝴蝶，就蜻蜓最好看了。”

    “是嗎？”李赦蹙眉道，“可蜻蜓太小了，飛也飛不高。而且，蜻蜓的腦袋不安穩，很容易就被人給擰掉了……”

    “啊！小郎君你怎么說這個啊？！”白安柔被嚇到了，皺著包子臉道，“人家蜻蜓飛的好好的，你干嘛要去擰它腦袋？”

    李赦一本正經地道：“我這不是擔心嗎？你說，咱倆變成了兩只蜻蜓。本來快快樂樂地迎風飛翔，可是因為飛得不高，很容易就被那些壞孩子給抓住了。

    “他們又喜歡玩兒，很可能就要戳咱們的腦袋！可是，蜻蜓的腦袋真的很容易掉啊，別說他們動手擰了，他們可能用力那么一戳，我們腦袋就搬家了！”

    “啊！”白安柔兩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嚇得失聲尖叫。

    李赦輕輕拍著小妖精的背脊，安慰道：“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做這么弱的蜻蜓。要變也得變成強者才行……”

    白安柔冥思苦想，商量地道：“那……難不成化作鳳凰？”百鳥之王，夠厲害了吧！這總不至于還被熊孩子擰掉腦袋吧？

    “鳳凰也不大好，太招搖了。”李赦搖頭道。

    “那變什么啊？”白安柔疑惑道。

    “變成比翼鳥啊。它們是夫妻鳥，又飛得高高的。到時候，就算有人想抓咱們也抓不到。而且，比翼鳥只能雙生，兩者必須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任何一方死了，另一方都活不成了。”

    李赦心滿意足地笑道：“所以，你不能離我太遠，不準飛回去找你那表哥楊修遠，得天天呆在我身邊。你也不許調皮搗蛋、惹是生非，萬一有了性命之憂，我可就跟著你一起一命嗚呼了。”

    “啊……”

    白安柔皺起眉頭，覺得這責任太重大了，愁苦地道：“小郎君，我們還是不要變成比翼鳥了吧……”

    “不行。”李赦不容置疑地道，“我已經好好琢磨過了，咱倆只有死后化作比翼鳥才是最穩妥的。小娘子你信我啦，我們一定會是一對幸福的比翼鳥，想往哪兒飛，就往哪兒飛。你要是不高興了，我們還可以捉蟲子扔到那些壞蛋身上，嚇死他們！”

    白安柔動心了，小胖臉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點頭道：“那好，咱倆就變成比翼鳥！”如此想著，她也不再懼怕死亡了。反正死后還能變成鳥繼續過日子呢，怕什么呢？再說了，鳥更自由自在，豈不是更開心？

    李赦見小妖怪終于不再惴惴不安了，不由得也笑了。趁著氣氛不錯，他起身將古琴抱到了床上。

    白安柔不輕不重地蹬了他一腳，噘嘴道：“我想睡了，小郎君你別吵我……”

    “你先別忙著睡，把《出水蓮》學了再說。”李赦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了自己懷里。

    白安柔閉著眼睛道：“等我睡醒了再說。”

    “你真的要睡？”李赦壞笑著問道。

    白安柔倏然睜開眼睛，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胖臉，驚恐道：“你可別親我！”

    李赦故意逗她，哂笑道：“親你又怎么了？我倆是夫妻啊……”

    白安柔皺著小秀眉，異常認真地道：“可我不想懷孕了。你想想，我們很可能馬上就要變成比翼鳥了。到時候，我懷著個大肚子，那飛起來多累啊，萬一身子太笨重，從天上掉下了怎么辦？那可就是一鳥兩命啊！”

    “虧你想的出來……”李赦哭笑不得地道，“上回不是給你說了嗎？小娘子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有孕嘛。”

    “誰說的？”白安柔的小胖臉上滿滿的學究氣質，鄭重其事地道，“那《春戲圖》上畫的清清楚李、明明白白，一男一女有了肌膚之親，就會有小娃娃的。你要是親了我，我很快就會懷上的！”

    李赦一個頭兩個大，無可奈何地道：“你怎么這么笨啊？連淺顯易懂的《春戲圖》都看不懂……”

    “不準說我笨！”白安柔氣鼓鼓地道，“明明我都看懂了。你要是自己不明白，就去把那《春戲圖》翻出來再好好看看。”

    李赦看了看小妖精，心里五味雜陳，搖頭嘆息道：“算了，紙上得來終覺淺，若知此事要躬行……”

    白安柔嚇得往后一縮，緊張道：“小郎君你可別躬行啊！我去打聽過了，生孩子可疼了，還會死人的！你不準親我！我絕對不會為你生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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