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咳咳……祖母真這么說的?”李赦狐疑道。
“當然!卑装踩岢粤丝诳敬拔艺旌妥婺冈谝黄,她說的話我還能記錯嗎?”
這五年來,白安柔常常在圣神皇帝跟前伺候,也沒當年那樣怕這個皇祖母了,但仍舊很是畏懼。
這般說著,白安柔忽聽得一陣陣歡歌笑語。抬眼一看,河岸對面一排華麗的閣樓。姑娘們言笑晏晏,與公子們把酒言歡,或是彈琴助興,紙醉金迷,奢侈糜爛……
李赦皺眉道:“走吧,這有什么好看的?”
那對面是有名的“章臺街”,也即是青樓一條街,文人士大夫十分愛光顧的一個地方,也是洛陽城最繁華的一個地方。
白安柔好奇地道:“小郎君,我們過去看看吧!
男女八歲不同席,對面那些姑娘卻無所顧忌地與成年男子在一處聊天歡笑,白安柔覺得不可思議,很想過去一探究竟。
“算了吧,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崩钌獾。
白安柔俏皮地歪著腦袋瞧他,道:“可我看他們都挺開心的啊,怎么就不是好地方呢?”
李赦為難地看了小妖精一眼,湊到她身旁低聲道:“那河對岸的全是青樓!你一個清白姑娘家往那兒鉆干什么?”
白安柔鬧了個大紅臉,卻想起昔日的一件小事來。
“小郎君,你答應過要帶我去怡紅院的吧?”白安柔促狹地笑道。
五年前,她人小不懂事,還以為怡紅院是個飯館子,日日盼著能去品味一番。年歲漸長,她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個青樓。小郎君口中的“飯菜太熱情”,實則說的是怡紅院的姑娘們太熱情。
“。课以趺床挥浀?”李赦一頭霧水,完全不記得當年的事兒了。
白安柔卻是記得很清楚,賊笑道:“就是五年前啊,那會兒,我舅舅要接我回家,你為了不讓我告你,就答應帶我去怡紅院!
“有……這事兒嗎?”李赦尷尬地笑了笑,這下子他想起來了,可他不愿意承認……總不能讓他帶著自家小娘子去逛青樓吧?!
白安柔看出病秧子在裝蒜,哼笑道:“明日,我舅舅就會進宮來看我。到時候,我就給舅舅說小郎君你去過怡紅院……”
“別別別!”李赦討好地笑道,“有話好說嘛!”
要是讓徐國公知道他去過青樓,一定會立馬逼他簽和離書啊!就連他父王都不會幫著他!
“那我們?nèi)モt院?”白安柔挑眉笑道。
李赦干笑道:“小娘子,當年,我去怡紅院,都是為了找我二哥回家,我其實都不清楚那是個什么地方……”
白安柔可沒功夫聽他掰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板著張小臉道:“去還是不去?!”
李赦只能認栽,苦哈哈地點頭道:“去,當然去!不過……咱倆換個方式去……”
片刻后,白安柔換了身男裝,很是不習慣地扯了扯衣領(lǐng),皺眉道:“我這樣成嗎?”
李赦攬住小妖精的肩膀,點頭道:“這當然成啊,那地方只能男人去,姑娘根本進不去!
白安柔很是嫌棄地道:“可這衣服紅艷艷的,看著……一股風塵氣。”
李赦挑眉道:“衣服怎么會有風塵氣?是穿的人有風塵氣。小娘子……咳……小郎君你品行高潔,不論穿什么衣服都有股雅俊之風!
嘿嘿嘿,總算是哄著小娘子穿了身棗紅色外袍,這也算是與他穿了夫妻裝啦~
小夫妻倆安步當車,不多時就到了怡紅院。
老鴇掃了他倆一眼,瞧這兩人穿著很是相似,她曖·昧地笑了一下,隱晦地道:“兩位爺是一起來玩兒的?”
白安柔沒懂這話的意思,李赦卻是在老鴇挑眉的那一瞬間便明白了……這老媽子估計是把他和小娘子當成一對契兄弟了。
所謂契兄弟,是指兩個男性歡好,且關(guān)系相對穩(wěn)定。時下,洛陽城貴族正興這股歪風,不少人時常交換小倌玩弄,自認為風雅。
李赦對此向來是嗤之以鼻,不過如今小娘子就是男裝,他也就將錯就錯,邪笑道:“當然是一起了。這里的姑娘,媽媽你也不用介紹了。我和我家小……郎君一起看看便是!
老鴇一臉“我懂你”的表情,掩嘴笑道:“郎君只管看,我這兒的姑娘個個都是水靈靈的!
白安柔下意識彈了下自己的臉蛋,這兒的姑娘比她還水靈?
老鴇把白安柔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暗道這小公子娘里娘氣的,估計是個純斷袖。那位高個子的大公子應該是個男女不忌的,如今帶著小公子來,八成是想來試試同時駕馭一男一女……
嘖嘖,這京中的貴公子們真是花樣兒多。老鴇搖了搖團扇,興味盎然地打量了一下白安柔的身段,笑得很是蕩漾。這小公子看著身嬌體軟的,確實是個好貨色。
白安柔雖然只有三腳貓的功夫,可畢竟是個習武之人,感官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老鴇一直像看貨物一樣打量她,白安柔心頭很是不舒服,回頭沒好氣地瞪了老鴇一眼。
誰知道那老鴇愣怔一瞬后,竟然用團扇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還沖她拋了個媚眼兒。
真是見了個鬼了!白安柔搖搖頭,一臉不可置信地道:“小郎君,那個老鴇好像腦子不大正常啊。我瞪她一眼,她竟然還沖我拋媚眼兒!
李赦妒火中燒,憤憤道:“你瞪她干什么?!只能瞪我!”
白安柔:“……”她家小郎君的腦子好像也不大正常。
回廊對面。
一個姑娘柔弱無骨地躺在一位貴公子懷中,剛把酒杯送到這人嘴邊,他卻一把打開了她的手,猛地站了起來。
“惜玉,你這是干什么呢?”說話人也是個貴公子,乃是楊王王髯的嫡長子王元慶。因生得太過圓潤,看上去富得流油,卻是瞧不出一點俊朗。
顧惜玉一言不發(fā),半瞇起眼睛盯著回廊對面的一對少年,面色越來越陰沉。
王元慶一頭霧水,順著他的目光往那邊一瞧,驚愕道:“誒,那不是太原郡王嗎?還帶著個兔兒爺……”
“砰……”顧惜玉一把掀翻了酒桌,火冒三丈地道:“那不是兔兒爺!”
所謂兔兒爺,是男娼的暗語。
姑娘們被顧惜玉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著了,屁滾尿流地跑了。
王元慶也嚇得不輕,郁悶道:“不是就不是嘛,你發(fā)這么大的火干嘛?姑娘都被你嚇跑了……”
顧惜玉怒火中燒,并不理會王元慶,握緊手中的折扇,殺氣騰騰地沿著回廊朝對面走去。
“誒,惜玉你等等我!”王元慶從地上爬起來,忙跟了上去。
回廊這頭。
白安柔一面走,一面探頭探腦地往屋子里面瞧。門房都掩得嚴嚴實實的,她只能透過門縫瞧見一點點光景,聊勝于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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