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和離了，我憑什么養你？！”李赦氣不打一處來。

    “是你沒有好好跟我解釋清楚‘和離’是什么意思嘛！”白安柔又急又怕，委屈又憤怒地道：“我每次一說和離你就跟我發脾氣！從來不給我好好解釋！我又不知道和離是個什么意思！我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什么啊？！”李赦沒好氣地道。

    “我還以為……就是不睡在一起了嘛。”白安柔心塞又郁悶地道：“你這一年來睡覺……老是戳著我，我、我以為你隨時揣著暗器……還不如和離呢。免得睡覺不安全。”

    李赦始料未及，就跟雷劈了一樣，在原地愣了好久，生無可戀地道：“你是豬嗎？！你要是擔心我把你殺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白安柔沒好氣地道：“我問過你啊，你……你就跟現在一樣，張口就罵我是豬啊！”

    “你不就是頭豬嗎？！”李赦生無可戀地道。

    白安柔怒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就是這樣的態度！你從來不好好解釋！就只知道罵我是豬！我又不是神仙，又不可能無師自通！你就這么看不起我，我們還怎么聊天啊？！哼，早、早就該和離了！從成親到現在……你一直都瞧不起我！動不動就罵我是小笨蛋！我、我憑什么要給你罵？！我、我又不、不犯賤！我以后的小郎君一定溫柔體貼又高雅，才不會像、像你這樣！又兇又粗鄙！醉了酒還、還、還想……霸弓硬上王！”

    李赦臉黑如鍋底，蹙眉道：“是‘霸王硬上弓’，小笨蛋！”

    “你又罵我！我就、就‘霸弓硬上王’又怎么樣？！”白安柔無比憤怒地道，“你才是小笨蛋呢！我憑什么要天天讓你罵？！我現在開心得不得了！皇上夸我！他們都夸我！才不會像你這樣詆毀我！”

    “呵，你這是聽不得別人說真話！”李赦厲聲道，“難道人家夸你美得跟個天仙似的，你就還真信了啊？！”

    “我本來就美若天仙啊！”白安柔氣鼓鼓地道。

    李赦愣了愣，底氣不足地道：“好吧……就算你長得漂亮，那別人說你聰明絕頂，你也信？！這種假話你肯定要有分辨能力啊……”

    “這是真話啊，我還需要怎么分辨？”白安柔不服氣地道，“我本來就聰明！人人都夸我聰明！就你才罵我笨！”

    “我……”李赦突然感到詞窮，默了一瞬，沒好氣地嘟噥道：“小笨蛋！”

    “你還罵我！”白安柔傷心又憤怒地道，“你看看，現在我還沒有老、沒有丑，你就這么嫌棄我了。舅母說了，不出三年，我就會加速衰老。到時候，我頭發也白了，皺紋也一大堆，你肯定更嫌棄我了！你不僅會罵我是‘小笨蛋’，還會罵我是‘小妖婆’！哼！和離就是對的！我才不會變成一個任你辱罵的可憐蟲呢！”

    李赦的心就像針扎似的疼，他要怎么跟小妖精剖白，她才能相信他這輩子就是認定了她呢？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相信不論發生了什么，他就是會不離不棄呢？

    李赦心亂如麻，沒好氣地道：“誰罵你‘小妖婆’了？你明明就是個‘小妖精’！”

    “你、你個大混蛋！你才是妖精！”白安柔氣得跺腳。

    “你多看點書好不好？哪兒有罵男人妖精的？！”李赦揉了揉額角。

    “就罵你妖精怎么了？！”白安柔怒不可遏地道，“那你說我該怎么罵你啊？！”

    “罵男人嘛……嘖，這臟話可就多了。”李赦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話題已經偏了，他很認真地道：“你可以罵這男人是‘人渣中的人渣’，‘禽?獸中的禽?獸’，‘敗類中的敗類’。不過呢，這種程度還是太輕了。

    “你可以罵他是‘窩囊廢’、‘軟骨頭’，這種意有所指的話，殺傷力要大一些；當然，最狠的嘛……當然要數人身攻擊了。你要是罵那個男人不舉或者短小什么的，他估計要氣得吐血了；哦，還有更狠的！你罵他戴綠帽子、幫別人養孩子，他估計當場就會氣得蹬腿兒！”

    白安柔也被帶偏了，一臉震撼地點點頭，怔怔道：“罵人也是要分級別的啊……”

    “那可不？”李赦不知不覺就攬住了小妖精的肩膀，侃侃而談，“這罵人還是門學問呢。跟文化人對罵呢，你就要講文化，引經據典，罵得他找不到東南西北。不過吧，通常這種方式都不過癮。”

    “為什么呢？”白安柔疑惑道，“不都把他罵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嗎？還不夠過癮？”

    李赦搖搖頭，壞笑道：“小娘子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罵人的時候講文明，那可就太沒意思了。你想想，你雖然引經據典凸顯自己有涵養，那萬一對方沒領會你罵人的點呢？那你豈不是白罵了？

    “再說了，你這樣罵了一頓，周圍的人可能都沒聽出來，那你說這罵起來還有什么意思？這罵人不就講一個過癮嘛！要是能罵得對方都沒臉見人，怎一個爽字了得啊？！

    “這么能抒發人感情的活動，要是還裝文人拽文字，哪還有什么樂子？還能怎么友好又暢快地發泄情緒呢？”

    白安柔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蹙眉道：“可是……如果任由本心罵下去，不就容易……變得很粗鄙嗎？那跟市井無賴有什么區別？”

    “你罵人的時候還管自己是王爺還是無賴啊？”李赦眉飛色舞地道，“這種時候就要快很準！罵得對方腦子都轉不過彎兒來，這才叫痛快啊！

    “你要是扭扭捏捏，覺得這一句太粗俗，那一句太有失?身份，呵，那你就只有裝啞巴了。等對方痛痛快快罵了你一頓，你再漲紅一張臉說一句：‘我才不跟你這個粗人計較’。

    “呵，這不可笑嗎？！誰都知道你這哪兒是不計較啊？這分明是沒本事計較！連罵個人都不會。”

    白安柔想了想，蹙著眉頭道：“要是有個法子能讓對方罵了人還覺得渾身難受……那可就好了。”

    李赦略一思索，哂笑道：“這都能氣得罵人了，心里能不難受嗎？哪兒還需要你去想法子？”

    白安柔瞠然自失，偷偷乜了小郎君一眼，小聲道：“那你罵了我一頓，現在心里舒服了嗎？”

    李赦愣怔，自嘲地笑道：“你還真是吃定我了……”

    白安柔咬了咬唇，很小聲地道：“我不會跟你道歉的。和離這事我一點都不后悔。”

    “你……”李赦一聽就火了，可剛說出一個字就被白安柔堵住了。

    “你別忙著罵我！”白安柔趕緊止了他的話頭，鼓著臉道：“我是有理由的！我眼睛不好，以后還會變成個丑八怪！我們現在和離，一別兩寬，在你記憶中……我就一直是美美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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