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再三道謝,和云想容分開以后,她去買了一些肉回來,又去買了些別的吃食。
一路上走回家,她多顯得心事重重,看上去很是沒有精神。
“姐,你怎么了?”夏云過來接夏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兒。
夏荷愣了愣,強擠出了一抹笑容,“我沒事兒,你放心吧!家里就交給你了,我只有這一天的時間,馬上就得回宮做事。小云,你照顧好咱爹。”
“這是肯定的,我一定不會讓咱爹有事兒的。”夏云很是認真的應道,她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有足夠的能力撐起這個家。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難得見一次葷腥,所有的人都顯得格外高興。
夏荷離開家去往皇宮的時候,她還覺得很是不舍。
“爹,照顧好自己!”
別過頭去,不讓眼淚落下,夏荷加快步子往前走了幾步。
她陷入了掙扎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選擇。
走一步看一步,她希望自己可以想出一個兩全之策。
皇宮之中,一切如舊。
天氣越來越冷,京城迎來了一場大雪。
正陽宮。
林公公命人往炭火盆里面添了些炭,他又給李赦添了茶。
“皇上,天氣冷了,您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李赦點了點頭,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眸色一動,他突然開口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的聲音暗啞,似是夾雜著痛苦。
林公公神色一滯,他微微嘆息一聲,“今天是小皇子的忌日。”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李赦無力的擺了擺手,一年之中,他最不愿意面對的就是這個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他,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的孩子,那是個已經成型的男孩……
林公公默然退下,他最是懂得李赦的心思,知道李赦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平靜。
另一邊,白安柔的心情也是非常的糟糕。
若是她的孩子還活著,應該有兩歲了。兩歲大的孩子,摸起來軟軟的,他會跟在自己身后喊“娘親”。
原本,這是多么美好的場面。
可是,事到如今,這一切都成為了幻想。
“孩子,你如今還好嗎?娘對不住你,沒有能護住你。若是有來世,希望你還能回來娘的身邊。”白安柔只能夠在心底說出這些話,她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盡管她如今已經回到了皇宮,卻是以不同的身份歸來,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她來做主的。
翠寒宮被封鎖了起來,一般人是不能夠入內的。
兩年以來,根本沒有哪一個人可以進入其中。
此時,就算是白安柔有心想要過去看一看,她也根本進不去。
壽康宮來人的時候,白安柔正在那里揉著酸疼的腦袋。
她心痛不已,卻只能夠生生忍住,不可將情緒外露。對于她來說,這樣的一切更像是一種煎熬。
“白醫師,太后突然頭痛,還請您過去看看。”
白安柔無法拒絕,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職責所在,即便是她再怎么的痛苦,她也都得去做。
“有勞嬤嬤了!”
跟著老嬤嬤去了壽康宮,這一路上,白安柔多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情不好,總覺得做什么都不順暢。看到宮中的一切,她都會觸景傷情。
若是她的孩子還活著,一定也可以在皇宮里四處走動,這里肯定能夠留下他的足跡。
可是,現實卻給了白安柔重重一擊。
來到壽康宮時,太后正躺在榻上。
這幾天以來,她總是覺得心煩意亂的。想起那個殞命的皇孫,她愈發覺得頭痛。這是實在受不住了,才讓人去找了白安柔過來。
“太后,您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您快些跟臣女說說!”
見太后的臉色很是不好,一副痛苦的樣子,白安柔不禁有些擔心了。
一直以來,太后對她都是非常照顧的,她自是不希望太后有事,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后這般痛苦。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只要想起那個孩子,就會覺得心里痛。今個兒是那孩子的忌日,哀家如何能不疼?”
原來,太后也是因為那個孩子的緣故,她才會這般的難過。
在這個世上,除了她還有那么多的人在關心那個孩子。
“臣女先給太后診脈。”白安柔的眼眶一紅,她別過頭去,不敢讓人看到她眼睛里的淚水。
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隱忍。
聽著太后的感慨,白安柔的心情更加難受。
若是那個孩子還活著,他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寵愛,他肯定能夠健健康康的成長。
然而,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不可能。
太后依舊在自顧自的說:“皇帝心里也不好受,去年此時,他把自己關在翠寒宮里,喝得酩酊大醉,還是老七過去把他拉出來的。唉,哀家一直盼著能有個孫兒……”
“會有的,婉妃娘娘懷孕三個月了,明年夏時,孩子就該出生了。到了那個時候,太后就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白安柔說的輕松,她的情緒早已經繃不住了,眼淚只能留在心中。
太后一聲聲嘆息,即便是有了別的孫子,她心里頭還是忘不掉長孫。畢竟,每一個孩子都是不同的,誰也代替不了誰。
經過白安柔的診斷,太后這是日夜難寐,憂思過多的緣故,她才會覺得頭痛。只要稍加休息,太后就能好起來了。
從太后這里離開以后,她心里一直記掛著一件事情。
太后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她不確定,今天這個時候,李赦究竟有沒有去翠寒宮。她很想過去一探究竟,也想知道李赦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思。
那個人,他真的有過后悔嗎?
深夜,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天地間一片雪白,看上去皎潔而又美好,掩飾了一切的骯臟與不堪。
遠遠望過去,整個皇宮都被大雪所覆蓋,白安柔的心情愈發寂寥。
窮極這一生,她都無法忘記那種痛苦。
透徹心扉的冷,血液都在漸漸凝固。
曾經,她也感受過逼近死亡的感覺。
一步步走近翠寒宮,白安柔的腳步很是沉重,鞋襪被雪浸濕,她的雙腳凍的毫無知覺。
翠寒宮的大門緊閉,外面并沒有任何人把守。
這里是皇宮中最為凄涼的所在,平日里根本不會有人過來此處。
“白醫師,你怎么來這里了?”
林公公本是要過來請李赦回去的,他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往這邊走來,仔細一看竟然是白安柔。
“林公公?”白安柔也沒有想到林公公會在此處,一時間,她竟是覺得有幾分心虛。
畢竟,如今的她是頂著白安柔的身份過來的。
她是白安柔,而不再是蘇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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