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李赦的語氣悲涼，他心里的痛苦不比白安柔少，“當年，你病重之時懷孕，若是強行生下孩子，那孩子也會因為母體的病癥而夭折，你也會死于非命。取舍之下，我選擇了你……”

    回想起過去的事情，李赦一直緊閉著雙眼。

    他心底的痛意，從來不曾消失。每一次想起來，就如同又經歷了一次。

    “什么？”白安柔如遭雷擊，她險些要站不住了，她從來都不曾想過，問題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李赦伸手扶住了她，同時將她圈在了懷中，兩個人離得很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你還好好的，上天待我也算不薄。”

    在李赦看來，能夠再見到白安柔，這已經是上天對他的憐憫了。

    他這一生中，經歷了種種磨難，也失去了很多。

    白安柔情難自抑，她從來都不曾想過，過去發生的一切和她所想的截然不同。

    “你究竟還瞞著我多少事情？”眼淚不聽使喚的落下，白安柔微微閉上了雙眼。

    她簡直都不敢去想，李赦究竟一個人承受了多少。

    這個人既可憐又可恨，白安柔就是不知道該如何看待他了。

    關于她的這個問題，李赦一直拒絕回答。

    從最開始靠近真相的那一刻，白安柔就一直試圖探究李赦心底的秘密。可是，她從來都不曾得到成功。

    “凌霄……”李赦輕嘆了一口氣，他欲言又止，沉默了良久，這才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只需要知道，我從來都不曾想過要傷害你。然而，盡管我不想，有些錯誤也已經釀成，我不該逃避的，甘愿接受你對我的恨。”

    換做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那樣的傷害。

    李赦可以理解白安柔對他的態度，他只是覺得心痛而已。被自己心愛之人恨著，這種感覺所以算得上是痛苦。

    “罷了，既然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白安柔站穩了身子，她已經可以確定，李赦是安然無恙的。

    既然如此，她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此處了。

    “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皇上若是喜歡待在這里，那就繼續待著吧！晚間天涼，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白安柔說的很是淡然，她似是對李赦滿不在乎，語氣里的關心卻要溢出來。

    聞言，李赦臉上流露出了幾不可聞的笑容。

    在這樣的一天里，他所能做的只有祭奠，為他過去犯下的錯誤悔恨。

    除此之外，他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外面還在下雪，你一個人離開，我不放心。”

    李赦朝著白安柔伸出了手，他心中滿懷期待，同時還夾雜著些許忐忑。

    他從來都不曾對哪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初入相思門的少年一般。

    他什么都不怕，也不曾怕過，此刻卻充滿了擔心。

    “你是皇上，我作為臣子自然是不能拒絕的。”白安柔徑直走到了前面，她還是不肯接受李赦的肢體碰觸。

    有些陰影埋在心中，她根本無法忘掉。

    或許，等到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說通了，她對李赦的態度也會發生改變。

    至于那一天要多久才能到來，她并不清楚。

    地上堆積了很厚的一層雪，白安柔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去。

    剛走了幾步，她的鞋襪就全濕了。

    如今來說，她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但是，多年堆積的舊疾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

    白安柔還是和從前一樣，她非常的畏懼寒冷。

    她冷的牙齒都在打顫，卻依舊還在繼續堅持著，一刻都不曾停下來，她不會把自己的軟弱給任何人看。

    雙腳都凍僵了，往前走的每一步，她都覺得是麻木的。

    一個不留神，她險些摔倒在地。

    “小心！”李赦快速上前扶住了她，他尊重白安柔的選擇，并沒有阻止她。

    可若是白安柔遇到了麻煩，他必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的。

    這是他的責任，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多謝！”白安柔的身子冷的不行，她都有些站不住了，整個人都靠在了李赦身上。

    兩個人就那樣站著，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李赦生怕她會被凍著，便對她說道：“來，我背著你回去！”

    白安柔本是想要拒絕的，可是，她實在是體力不支，根本無力再繼續往前走去。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點了點頭。

    難得見著她如此順從，李赦心中很是滿足。

    為了不破壞這種氛圍，李赦沒有再多說什么，他生怕自己一開口，又會惹得白安柔不悅。

    雪花紛紛揚揚落下，飄落在他們的頭發上、肩膀上。頃刻之間，他們二人都生出了一種白頭到老之感。

    若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有白安柔陪著他一起，過多久他都不會覺得辛苦。

    “放我下來吧！”

    走到廊下時，白安柔覺得她已經好了許多，可以自己走下去了。

    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被宮中的其他人看到的。

    一旦有人看到她和李赦如此親近，接下來肯定會有許許多多的麻煩事情發生。

    總之，她還是盡快擺脫眼下這種境況比較好。

    李赦停在了那里，他忽然生出了一種進退兩難之感。

    對于他來說，若是能夠一直背著白安柔就這么走下去，那該有多好。

    可是，有些路總是會到盡頭的。

    他不得不作出選擇。

    “你也照顧好自己，天氣越來越冷了，我記得你最怕的就是冬天。”

    李赦將白安柔放下，他依依不舍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眼睛里有著濃濃的愛意。

    他一刻都不敢眨眼，生怕在一瞬間，他就會永遠失去這個人。

    白安柔點了點頭，她并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李赦對她的好，她對記著。當然，過去的那些仇恨，她也不曾忘記。

    矛盾糾結之中，她只覺得很是壓抑頭痛。

    不如不想，倒也落得輕松自在。

    這一年大雪天，他們兩個人共同祭奠了當年的那個孩子。

    也便是在這一天，有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至少，白安柔對李赦并不是只剩下恨意。了解的越多，她就會越發明白，在這個世上，承受痛苦的人不止她一個。

    這一場雪后，京城徹底進入了冬日。

    冬月十五日，各國將會齊聚于天晟國。

    每三年一次的盛況，白安柔沒有錯過。

    距離會晤還有一個多月，李赦非常的忙。內憂外患，他必須得一一解決。

    天氣初晴，尚書府迎來了一件喜事。

    終于，云想容和姚勝的婚期定了下來。

    尚書府，自是一派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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