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也頻臨崩潰邊緣，他是不敢來的，但他知道他必須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交代，哪怕痛徹心扉，也要親自訣別：“這壽春城中，誰不知你是我周瑜的女人，我何時怕過什么流言蜚語。但周家，是不會讓你進門的。”

    “我自知身份，從未奢求嫁你為妻，我可以做妾，再不濟，做個婢女，我也愿意。我什么都可放棄，只要能跟隨周郎，每日見你一面便心滿意足了。”凌珠摟著周瑜的脖子，淚珠順著臉頰流進他的胸膛，冰涼了他的心。

    周瑜狠心推開凌珠，看著這張美得令任何男人都無法把持的臉，這個心高氣傲，令多少男子望樓興嘆的美人，此時因他的絕情，已經支離破碎，再無法拼湊回當初那個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佳人。

    “凌珠，你知道不可能的，你我之間，只有過去，再無將來。下月我就會迎娶夏家小姐，夏家與我周家是世交，父母之命，我不敢不從。此生是我周公瑾對不起你，下輩子，愿你能負我一生。”

    周瑜沉沉的躺在秦玊兒胸懷，好像睡著了一般安靜，秦玊兒不知他心中的波瀾起伏，山崩石裂的動靜。秦玊兒手摸著周瑜耳垂，柔軟而舒服，也漸覺困頓，合上眼，睡著了。

    孫策昨夜深眠，至晌午才醒，睡得整個人都神思恍惚，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但記不清夢到了什么。

    孫策躺在床上發呆，腦中混沌一片，不知過了多久，下人報周瑜求見，孫策讓放進來，周瑜已來打探多回，知道孫策醒了，十分擔心孫策身子有無不適，進臥房后急趕至床邊，見孫策手搭在額頭上，緊皺著雙眉，嘴唇微微下撇，看臉色十分不舒服：“伯符，你怎么了？”

    “不知為何，頭痛得厲害。”孫策道，“估計睡太久了，人睡傻了。”

    “我讓玊兒來給你看看？”

    孫策微微睜眼，苦笑道：“看到她，我怕頭更痛了。”

    “伯符，身子要緊，別開玩笑了，我去叫玊兒來。”周瑜不等孫策答應，轉身去找秦玊兒，好在就在隔壁，走幾步路就到了。

    秦玊兒因昨夜沒睡好，現在還在睡覺，周瑜隔著被子推了推她肩膀。

    “玊兒，”

    “干嘛？”秦玊兒迷迷糊糊的把頭藏進被中，還沒睡醒。

    周瑜將被子掀開一個小角，附在她耳邊好言道：“伯符頭痛，你去幫他看看。”

    秦玊兒眼睛都懶得睜開：“頭痛不是很正常的嗎，攝魂香還未排干凈了，過幾日就好了。”

    周瑜問：“若過幾日不好怎么辦？你別睡了，現在睡了，晚上又做夜貓子？快起來。”

    周瑜強把秦玊兒拉出被子，叫下人打來熱水給她洗漱，秦玊兒氣鼓鼓的瞪著周瑜，這起床氣可不小。

    周瑜哄孩子一般幫她把衣裳穿好，又親自拿篦子給她梳頭，十分殷勤的伺候著。

    “你身上什么味？”秦玊兒吸著鼻子問道，“麝香？”

    “哦，一定是我方才去伯符房中沾上的，伯符最喜歡聞麝香，常年廂房都點著麝香料，”周瑜解釋道，“怎么了，這不挺香的嗎？”

    秦玊兒突然變了臉色，掌住周瑜胳膊叫道：“哎呀！麝香跟攝魂香相沖，他體內殘留有攝魂香毒，不能聞的，出大事了！”

    周瑜聽了也嚇了一跳，急丟下秦玊兒，沖進孫策廂房，香爐中一縷細煙裊裊，房中香味一時散不去，周瑜撲到床邊，把孫策強拉起來，用手捂住他鼻子道：“伯符，你不能聞麝香，快跟我出去。”

    孫策不解的看著周瑜：“公瑾，你在說什么啊？”周瑜沒時間跟他解釋，把他拖下床，孫策癱在地上，才知道自己手腳無力，跟個廢人無差。

    “怎么會這樣？”孫策也慌了，不知自己身子發生了事。周瑜忙叫人進來將孫策抬出廂房，換了一間干凈無味的偏房。

    秦玊兒也急急趕到，翻開孫策的眼皮，眼底充血，六脈皆細微無力，真正不好了。

    “我怎么了，為什么渾身無力？”孫策意識清醒，還不知自己已中了毒。

    “怎么樣，玊兒？”周瑜小心翼翼問。

    秦玊兒看了一眼周瑜，搖了搖頭，“你搖頭是什么意思？”周瑜急了。

    秦玊兒把周瑜帶到一邊，輕聲道：“你不知道，有的毒作用于血脈之中，這個用我的血就可解。有的毒作用在皮膚之外，就如我中的金鱗毒，無性命之憂。他現在的毒作用于流竄在人體的氣息之中，要想解毒，必須換氣。”

    “那你快跟伯符換氣啊。”周瑜不懂其中玄機，只擔心孫策的身子。

    秦玊兒皺著眉，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周瑜急道：“你別吞吞吐吐了，有什么話快說。”

    “這個法子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弄不好會死人的，”秦玊兒道，“萬一他自己撐不過去死了，你要怪在我頭上。”

    “若不用這個法子呢？”周瑜問。

    “那就只能等死了。”秦玊兒道。

    周瑜心登時涼了半截：“就是說用了還有一半生機，不用是必死無疑？”

    秦玊兒點點頭，周瑜聽這么嚴重，一時也不敢拿主意，失魂落魄走至床邊，孫策雖然頭痛欲裂，但意識尚存，身子的種種不正常反應，也讓他有些害怕了：“公瑾，我到底怎么了？”

    周瑜跪在床前，真正后悔莫及，自己的一時糊涂，不想枉害了孫策性命，若是孫策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愿獨活了。

    周瑜欲道出真相請罪，秦玊兒搶先一步道：“夫君，你別磨磨唧唧了，我們有病治病，你跪著干什么，求菩薩保佑嗎？”秦玊兒將周瑜扶起來，安慰道：“有你夫人我在，他不會有事的。”

    周瑜也知秦玊兒在安慰他，但現在無路可退了，只能搏一搏，握著秦玊兒手祈求道：“夫人，你一定要救救伯符。”

    秦玊兒點點頭，捧著周瑜哭喪著的臉，努力擠出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她心里清楚換氣的難度，但不該告訴周瑜，讓他也跟著擔心，更不能告訴孫策，免得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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