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親自將籠子按進水里，秦玊兒崩潰了，哭喊道：“不要殺它，我只有它了，你放了糯米吧，我求求你，這是馬驍送我的。”

    周瑜并未心軟，他這次一定要讓秦玊兒失去最心愛的東西，她才能切身感受夏晚風的痛苦，她才明白，自己做的事是多么的殘忍，不可饒恕。

    “一個畜生，你都心疼，那夏晚風失去親妹妹，他有多痛苦？你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自私自利，我也要你嘗到對等的痛苦，讓你為自己的殘忍付出代價。”

    “我錯了，我錯了，”秦玊兒哭成了淚人，“只要你放了糯米，你讓我做什么都愿意，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好不好？”秦玊兒撕心裂肺的喊著，但是也沒能讓周瑜的手從水缸中拿出來。

    趙昌見了也于心不忍，但他知道周瑜的脾氣，誰也勸不動的。

    有那么一段時間，秦玊兒腦海是空白的，只感覺心被一片一片的撕下來，她就想痛死過去，也不想面對周瑜殺死糯米的現實。

    秦玊兒的眼淚比時間流淌得還要快，終于她哭不出來了，周瑜將籠子扔在地上，糯米已經不動，全身淌著水，仰面躺著，微微張著小嘴，露出肚皮。

    秦玊兒眼淚再一次出來，可能流出的不是眼淚，而是心里的血吧！她知道糯米不會躺著睡覺的，糯米喜歡蜷縮著，小手搭在腦袋上，靠著暖呼呼的肚子睡覺。

    “糯米，”秦玊兒無聲的叫道，“你起來啊，你不要這么睡覺了，這樣睡覺不舒服的？”

    但糯米永遠不會睜開眼，不會圍著她轉，不會保護她了。

    秦玊兒感覺噩夢重現般，想起了馬驍離她而去的痛苦，這一次比自己還要殘忍，還要無助。

    這可是周瑜，是她的夫君啊，是她覺得可以信任，可以保護，可以依靠的夫君，卻殺了她的糯米。

    周瑜并不心疼秦玊兒，覺得自己殺糯米實在是做的最正確的事，他甚至后悔沒早點殺了這個畜生，這樣就不會死這么多人。

    “夫人需要一條圍脖，這貂皮倒是好東西，不要浪費了。”周瑜冷酷無情道。

    秦玊兒已經哀求不出聲音了，突然咽喉一股血氣上涌，舊疾復發，嘔出一口血來。

    趙昌于心不忍道：“三爺，”

    “快去。”周瑜毫不松口，一親兵將籠子提走，“把她繩子松了。”

    趙昌上前將秦玊兒繩子松了，秦玊兒無力的癱在地上，趙昌想去攙扶，但又不敢。

    自從上次馬驍死后，秦玊兒就悲傷過度，傷了一次，這次更重了，急火攻心中嘔出幾灘鮮血，吐在地上，觸目驚心。

    “夫人，”趙昌著急道，“三爺，給夫人找個大夫吧。”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周瑜道。

    “醫者不能自醫啊。”

    “秦玊兒，你給我好好反省，從今日起，我兩天才會給你一粒冥蛇丹，我要讓你知道，你有多殘酷，我就會多殘酷的對你。”周瑜似帶嘲諷道，“你不會自尋短見吧，你還要留著性命，給糯米報仇，殺我全家呢？”說完揚長而去，其他事交趙昌了。

    趙昌見周瑜離開，才敢將秦玊兒抱起來，送入一間干凈的客房中，秦玊兒抓住趙昌的手剛想說話，又吐了一口血。

    “夫人，”趙昌叫人去端來一杯熱水，勸道，“你別太傷心了，”卻也不知道該怎么勸。

    “放了糯米，不要扒它的皮，”秦玊兒昏厥過去，趙昌忙叫人去請大夫。

    秦玊兒渾渾噩噩躺在床上，周瑜說到做到，今日真沒給秦玊兒冥蛇丹，秦玊兒寒毒發作，又是一番痛不欲生，斷斷續續的慘叫聲如在人心口磨刀，趙昌實在看不下去，叫丫鬟看著，自己去找周瑜。

    打聽周瑜在書房中，來到書房前，正欲敲門，聽到里面有說話聲，是一個女子。

    “這杯藥酒可是柳撫師父給的配方，我親自釀制的，你嘗嘗，冬天喝此酒，最補身子了。”趙昌聽出來，是她的聲音，踟躕在門外。

    “味道怎么樣？若連續喝上一月，人呢都不用烤火了，身子也是暖和的。”一個軟綿綿，讓人聞之酥骨的聲音道。

    “多謝了。”

    “我覺得你現在身子比以前好了很多，這么冷的天，穿這點衣裳，手也是暖和的。”

    周瑜把手躲開，沉重的“恩，”了一聲。

    “怎么了，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樣子···聽說你與你夫人吵架了？”

    “沒有，是我今日教訓了她。”周瑜又抿了一口藥酒，其實天下補品都不及秦玊兒的血，若不是秦玊兒為他調理，他的身子早就垮了。

    “哦？”

    “謝謝你來看我，沒有招待好你。天色不早了，你用過晚膳沒有？”周瑜十分客套道。

    “我們真的已經這么生疏，沒有任何話可聊了嗎？”女子自顧自憂傷道。

    “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些合你胃口的菜，”周瑜避開話題。

    門開了，周瑜見到站在門前的趙昌，微微愣了一下，趙昌也順便往房中瞥了一眼，房中女子，真的是凌珠。

    “你鬼鬼祟祟站在門口干什么？”周瑜不悅道。

    趙昌跪地請求：“三爺，你去看看夫人吧，她寒毒發作，真的很難受。”

    “熬一夜，不會死人的。”周瑜冷酷無情道。

    “三爺···”

    “趙昌，”周瑜怒喝一聲，“我這次若再治不了她，那我周公瑾就跳入鄱陽湖，以死謝罪。”說話氣沖沖走了，不知是在生秦玊兒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

    凌珠走出來，趙昌跟隨周瑜多年，二人自然也相識，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趙昌拱了拱手，疲憊的離開了。

    秦玊兒冷入了骨髓，恨腐爛了五臟。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深刻的考慮了“死”這個問題。

    馬驍死了，糯米死了，一對她最好的男人，一個是陪綁它長大的玩伴，都在她眼前死去，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替馬驍報仇，也依然舍不得殺周瑜。

    她沒有享受過馬驍說的自由，現在也失去周瑜對她的愛，與其這么痛苦的活著，還不如逃避痛苦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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