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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章 第二六二章 一杯茶

作者/姚穎怡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那年袁老仵作已經(jīng)二十多歲,雖然被拐走的時候他只有四五歲,但是他記得鄰居家的孩子全都不和他一起玩兒,因?yàn)樗淖娓负透赣H都是驗(yàn)尸的。

    后來他進(jìn)了宮,和其他內(nèi)侍聊天時漸漸明白了,他們家是做仵作的。

    他不認(rèn)為做仵作就是低賤的事,至少不會比他如今的身份更低賤,因此他以自己出身仵作之家為榮,其他內(nèi)侍們聽后只是付之一笑,可是年幼的小皇子非但沒有嘲笑他,并且在三年之后,請自己的表兄沈令澤幫他找到了親人。

    仵作是替衙門做事的,二十年前有哪個仵作丟過孩子,這事并不難查。

    三個月后,袁老仵作便認(rèn)祖歸宗了。又過了十年,當(dāng)年的小皇子出宮開府,已經(jīng)學(xué)了一身本事的袁老仵作進(jìn)京求見小皇子,從此后便留在順天府做了仵作,他平日里戴著假胡子,因此除了極親近之人,無人知曉他是個閹人,而仵作們常與尸體打交道,很少有女子愿意嫁給仵作,所以袁老仵作一把年紀(jì)沒有娶妻生子,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而當(dāng)年那位小皇子,便是如今的皇帝。

    因此,皇帝對袁老仵作的信任可想而知,徐老帝師暴死,也是讓他去驗(yàn)尸。

    尹捕頭自幼父母雙亡,初進(jìn)衙門時頗得袁老仵作照顧,因此他與袁老仵作之間比同僚更加親厚。

    “尹捕頭可知道袁老仵作是何時告老的,如今住在何處?”沈逍問道。

    尹捕頭嘆了口氣,道:“袁老仵作小時候受過很多苦,年輕時沒什么,上了歲數(shù)身體就垮下來了,那陣子衙門里有案子,大多都是袁平和許大力去驗(yàn)尸,他們兩個是袁老仵作的徒弟,袁平不但是徒弟,還是袁老仵作的嗣子,日后要繼承袁老仵作的衣缽。后來袁老仵作的身體越來越差,大夫建議他去南邊溫暖之地養(yǎng)老,于是袁老仵作便向衙門請辭了,袁平和許大力不放心他獨(dú)自南下,便也跟著一起請辭,當(dāng)年我曾叮囑袁平,到了南邊安頓下來便給我報(bào)個平安,可是整整五年了,我卻連一封信也沒有收到,也不知道他們?nèi)缃褡≡谀睦铮Γ娇粗彩莻穩(wěn)重的,怎么做事這么不靠譜。”

    沈逍一怔,袁老仵作竟然下落不明了?

    他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尹捕頭說道:“五年了,對,就是五年,我家三小子就是那年出生的,我不會記錯。”

    “尹捕頭可還記得袁老仵作的家鄉(xiāng)是在哪里?”沈逍問道。

    尹捕頭見沈四公子的神情越發(fā)冷峻,心里一動,莫非沈四公子懷疑袁老仵作出了意外?

    他連忙說道:“沈四公子不用擔(dān)心,前兩年開封府出了一宗雙尸奇案,案情撲朔迷離,全靠一名小仵作在尸體上發(fā)現(xiàn)了線索,才一舉告破,那名小仵作名叫裴渙,當(dāng)時只有十五歲,據(jù)說他的師傅以前曾在順天府當(dāng)過仵作,姓許,我猜這裴渙應(yīng)該就是許大力的徒弟,他當(dāng)年只有十五歲,一準(zhǔn)兒還沒有出師,他既然在開封府,那么許大力應(yīng)該也在開封府,當(dāng)年許大力是跟著袁老仵作一同南下的,若是袁老仵作出了意外,許大力師徒既是公文中人,袁老仵作又有那么大的靠山,許大力自是會回到京城為師傅鳴冤,絕不會隱而不發(fā)。”

    說到這里,尹捕頭想起剛剛沈四公子問他的話,便道:“袁老仵作的原籍在寧國府的南陵縣,袁老仵作的祖父、父親和叔父都曾在南陵縣衙做過仵作,在寧國府小有名氣,曾經(jīng)協(xié)助府衙州衙破過案子,當(dāng)年令尊派人尋找袁老仵作家人的時候,袁老仵作的叔父還在南陵縣當(dāng)差,因此很快便查找出來。”

    南陵縣在南方,因此尹捕頭初時便以為袁老仵作落葉歸根,回了南陵縣,直到后來他在京城偶遇一位曾經(jīng)做過南陵縣令的官員,向那位官員打聽袁老仵作之事,那位官員竟是絲毫不知,尹捕頭這才知道袁老仵作并沒有回到原籍。

    沈逍聽完尹捕頭的陳述,想了想,問道:“袁老仵作在京城的時候住在何處,還有常給他看病的是哪位大夫,尹捕頭可還記得?”

    尹捕頭笑著說道:“當(dāng)然記得了,袁老仵作原先的宅子是陛下賜的,不過那時陛下還是皇子,也就沒有御賜的說法,即使后來陛下做了天子,袁老仵作也沒有向人顯擺過這件事。那宅子就在菜根兒胡同,周圍住的都是商戶,袁老仵作臨走的時候,把房契交給黎府尹,托了黎府尹代他向陛下辭行,叩謝皇恩。陛下得知此事之后,把那房契交順天府衙門保管,說那宅子既然給了袁老仵作,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日后無論是袁老仵作自己回來,還是他的徒子徒孫來京城,就把那房契轉(zhuǎn)給他們便是。現(xiàn)在那房契還在順天府呢。至于大夫嘛,有兩三位,我只記得其中一位是四時堂的韓大夫,其他的想不起來了。”

    沈逍頷首,從衙門里出來,卻見長公主府的馬車還停在那里。

    史丁站在車外,看到沈逍,便扯著大嗓門對著馬車?yán)锩嬲f道:“姑娘,沈四公子又來找您了。”

    沈逍蹙眉,他只是恰好遇到而已,怎么就變成“又來”了?

    緊閉的車窗從里面推出一條縫,華靜瑤隔著窗縫問道:“有收獲嗎?”

    “有。”沈逍說道。

    “那你上車來說吧。”華靜瑤說道。

    沈逍嗯了一聲,也不客氣,抬腿便上了馬車。

    一進(jìn)去,他就看到小艾正擰著眉毛瞪著他,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瞪他做甚。

    長公主府的馬車寬敞舒適,車內(nèi)四角懸掛著銀絲香球,淡淡的花香甜而不膩,華大小姐靠在蜀繡迎枕上,腿上蓋著錦被,手里抱著手爐,面前是熱氣騰騰的香茶和裝滿干果的攢盒,水氣裊裊,華大小姐的臉蛋紅撲撲的,如同染了露水的晨花。

    沈逍低下頭,看著小艾放到他面前的茶水,他吸吸鼻子,這茶水里加了陳皮、山楂,竟然還有蘋果。

    不對,這不是新鮮蘋果,應(yīng)該是蘋果干。

    華靜瑤坐在沈逍對面,看著沈四公子的眉頭時而蹙起,時而舒展,時而又得意地輕揚(yáng)起來,不就是一杯茶嗎?你當(dāng)成那鬼相生來研究了嗎?

    她輕咳一聲,問道:“沈四公子,可打聽到袁老仵作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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