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人類來說，這是足夠漫長的時間。

    自己那么長的時間都和他們倆在一起？還是說，他們是后來被研發出來的？

    可是他們要刪除自己的記憶是為了什么呢？

    本來以為他們是單純想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曜神卻在前幾天輕輕松松地就承認了一切，證明——

    這或許不是他們最想隱瞞的事情。

    一邊想和自己永遠在一起，一邊又有所隱瞞。

    曜神白天幾乎寸步不離，到了晚上，鐘毓又能從落地窗前，仰頭看到了外頭庭院上的巨樹上，默默坐在粗壯樹干上，輕飄飄的眼神落在了隔著玻璃窗的鐘毓身上，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一如既往冷冷淡淡的，比起曜神，更像是AI。

    正如鐘毓在那時初次見過了他，看著他精雕細琢，宛若貼著自己的審美觀建筑下來的精致皮囊，淺色的眼眸掃過地面，他知道鐘毓就在觀察著他，他坦坦蕩蕩地，白凈的衣衫合著深黑色的樹干，沐浴著淡淡的月色，更顯得華光霧色，交相輝映。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因為，他注意到，鐘毓的視線雖然是朝著他的方向看來，但是仔細定位之后，發現她的目光其實聚焦到自己的頭上偏左側方位。

    月神凝神，循著那個方向望去，只見一只小螢蟲靜靜地躺在樹干上，尾部還一閃一閃散發著光輝。

    月神失笑。

    他懂了。

    鐘毓一貫的狀態，現在正在收集新生物的標本，所以在專注掃描，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以為，鐘毓對什么人起了興趣。

    曾經有一次，鐘毓正在看河流走向，看到一邊的樹上有了稀有物種生物出現，一下子盯緊了，哪知道那棵樹下有一位年過二十的小青年，看到鐘毓仿佛為他神魂顛倒的樣子，立馬花枝招展，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

    “小美女啊！留個微信號唄！”

    這個時候，往往只能換來一句，“對不起……我正在做觀察，你有點擋住我的視線了，能移開一點嗎？”

    換來了小青年的內心號啕大哭。

    鐘毓這個時候，是最迷人的時候，也是最讓人無法拒絕的時候，月神凝視著他，仿佛能這樣看著她一輩子，穿過時光，穿過無數歲月，終于能，再一次這樣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歲月了。

    仿佛是偷來的歲月，每一刻都彌足珍貴。

    鐘毓掃描結束，稍微眨了眨眼，恢復了一下雙眼的能量供給，順帶注意到了目光灼灼的月神。

    和曜神不同，他一直都屬于默默在外觀察的類型。

    也是最像鐘毓本人的AI。

    如同當年父親制造她的時候差不多，她的性格也和父親一樣，一樣的醉心研究，一樣的執著古板，一樣的冷冷淡淡。

    只是父親在設定她的時候，除了容顏保持著他和京伶的糅合，性格上考慮到她是個女孩，還是稍微柔和了一點點。

    就導致她現在這樣云淡風輕地樣子。

    說到底，不過都是在努力尋找他人的影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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