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寧一如既往地穿著前幾日l她看到的衣裳，銀灰色的min國服飾，邊角繡著綿密的花紋，看起來莊重又大氣斐然。

    鹿小眠有些復雜地看著這個人，“老祖宗，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為什么這么做？為了……”

    為了她嗎？

    這個念頭著實嚇人。

    如果是為了她，鹿小眠心里只有愧疚。

    段少寧搖搖頭：“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段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段少寧見小姑娘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望著他，他凸l起的喉結輕輕滑動，好似回憶道：“鹿小眠，別人都知道自己的來處，晚年也明白自己的歸處，唯有我，生命太漫長，永遠看不到盡頭。”

    “每日都做著同一件事情，周而復始。”

    “結束這樣的漫長也很好，而段家需要重新回到外界社會，我愿最后一次庇護整個段家，讓他們一如百年前歸隱前富貴無憂。”

    段家最為珍視的秘密送給了國家，段家將由國家扶持在外界站穩腳跟，此生富貴榮華。

    而他也終于可以結束那漫長無盡頭的人生，過一過他想要過的日子。

    封懷牧說天道有自己的秩序，段家是擁有這樣秘密而違背了秩序的人，把一切都重歸于原本的秩序，與天道的交易從此斬斷。

    鹿小眠眼神復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他一頭青絲如黑墨一般，她卻忽然在他的發絲中看到了一根白發，極為扎眼。

    鹿小眠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聲音帶著一絲痛苦：“老祖宗……老祖宗會死嗎？”

    段少寧頷首：“是人就會死。”

    哪怕是以前，他也會死，只是擁有了超出常人的壽命罷了。

    鹿小眠：“立即？”

    段少寧忽的明白了面前少女的意思，他唇角漸漸掛起和藹的一絲笑：“不會立即，只是遵循人體生命的本來規則，從幼年到成年，再到老年。”

    未來他便能經歷到老年是什么體驗了。

    不是立即，讓鹿小眠心里好受了許多。

    忽然之間，一只指尖微冷的大掌輕輕地落在她的發頂，手指輕撫著她柔順的發絲。

    “小眠，我這一生庇護了段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此生唯獨欠你。”

    鹿小眠赫然抬眸，語氣有些倔強地反駁道：“不是的！沒有人生來就欠誰，你也從來都不欠我什么！”

    段少寧微怔，清俊無暇的面容猶如雪山初融一般露出絲絲笑容。

    是啊，他一生誰也不欠，沒有誰應該為別人奉獻一輩子。

    他收回放在鹿小眠頭頂的手，道：“小眠，我突然有些謝謝美菊當年把你偷偷抱下了山。”

    否則他不會想著為了找她而從山里出來，也不會明白他一輩子從不欠別人什么，更不會想著去改變什么，或許還會一直這么過下去吧？

    鹿小眠凝視著這個人的側臉，和那年她在夢境中看到的如仙般的男子一樣，只是少了份冰冷，多了一分人間煙火的氣息。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他。

    這個人呀，一直，一直都是個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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