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看著他,眸子若火,“我可以低聲下氣。但是,她不值得。我從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你還要她敬你?”陳國公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
“不敬我,便要害我么?我沒有那么假仁假義,她害我。我還得顧念什么本來就沒的骨肉親情去給她認(rèn)錯。”瑾寧冷道。
陳國公沉了一口氣,盯著她。“你真要這么固執(zhí)嗎?”
“這不是固執(zhí)。這是底線,任何人都該有一條底線,過了底線。就再沒什么人情講。”她說。
陳國公冷道:“鬼扯。自己家里的人,還講什么底線?”
“就是自己家里的人。才更要講底線,正如我對你,你是我的父親。你生而不養(yǎng),可到底有生我的情分。我可以容忍你不對我好,卻不能容忍你幫著別人來害我算計我。”
“你……”陳國公氣結(jié),“你滿嘴歪理,像你這樣。日后想找個人對你好也不可能。”
“那我就自己對自己好。”瑾寧看著他。“不讓害我之人得逞。便是對自己好的一種方式。”
“你這些歪理,都是蘇意教你的?”陳國公眼底跳躍著怒氣。
瑾寧諷刺地看著他,“是啊,都是師父教的,本來你也有機(jī)會教我,可你不要。”
陳國公腦子里迸出一句話來,甄氏的女兒就是比不得長孫氏的女兒矜貴。
這是她說的,這是她認(rèn)為的。
“看來,和你說道理是說不通的,不道歉便罷了,明日收拾東西回青州吧,國公府容不下你。”陳國公下了決定。
這是頭一回,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要趕走她。
瑾寧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抬起頭,眸色漸漸冰冷。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可原來,還是有那么丁點(diǎn)兒在乎的。
她笑了起來,笑得玩世不恭,“既然國公府容不下我,那我明日便搬去總領(lǐng)府,這京城,總有容得下我的地方,總有對我好的人,總領(lǐng)府住不下去,還有甄大將軍府。”
她站起來,垂下眸子,“夜深了,國公爺請回吧。”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要進(jìn)去。
“站住,你去總領(lǐng)府住,算什么?”陳國公氣急敗壞。
瑾寧回頭看著他,涼涼地問:“那我回青州住,又算什么?我對你本就沒什么期待,但是你出聲趕我走,還是讓人心寒,我不知道母親當(dāng)年為什么一定堅持要嫁給你,你涼薄自私,是非不分,刻薄寡恩,我想,母親當(dāng)年嫁給你的時候,是斷沒想過,你會這樣對待她的孩子,她若在九泉之下有靈,一定會后悔當(dāng)日的選擇。”
瑾寧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國公心頭又怒又驚,他非得要強(qiáng)行送她回青州不可了,留在京中,還不知道還鬧出多少事端來。
一回頭,便對上了錢嬤嬤那炯炯目光。
青瑩還是怕瑾寧吃虧,去見了嬤嬤過來。
“看來,老身之前說的話,國公爺是沒聽進(jìn)去了。”錢嬤嬤慢慢地走進(jìn)來,臉上的皺紋耷拉得厲害,但是卻無端有一種威嚴(yán),“老身托大,再說幾句不該說的話,還望國公爺別怪罪,所謂三綱五常,五倫八德,國公爺都得很好,便連皇太后都贊譽(yù)國公爺。可外邊人人稱道的國公爺,為什么卻會招得縣主如此怨恨?知道為什么嗎?”
陳國公看著她,“嬤嬤有話便直說。”
“因?yàn)椋卞X嬤嬤伸手壓了一下發(fā)髻,搖搖頭道:“該是國公爺?shù)呢?zé)任,國公爺沒有盡到,退一萬步問,夫人真的是縣主害死的嗎?便是真的,夫人不是心甘情愿嗎?那是她付出生命的代價換來的寶貝疙瘩,被她深愛的男人這樣糟踏賤待,她九泉之下,能瞑目嗎?縣主不是路邊的野草,她出身高貴,父親是國公爺,母親是甄大將軍嫡女,兩邊都是軍候世家,可她像什么?這些年她活得像什么?像孤女,像乞丐,便是如今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比旁人耗費(fèi)多許多力氣換來的,她捍衛(wèi),天經(jīng)地義,難不成自己辛苦得來的還要被搶走?縣主的性子,國公爺不了解啊,她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老夫人先犯了她,她會自找麻煩?誰嫌日子過得舒適偏要找些麻煩?再退一萬步,國公爺與其一直想著夫人是為生縣主而死,不如想想一個身體壯健的女子,為什么懷孕會出現(xiàn)那么多癥狀到最后會難產(chǎn)而死?再想想那長岐道人說的,有幾句話是準(zhǔn)了的?”
錢嬤嬤福身,“老身言盡于此,同樣的話,以后真不會再說,但是還要一句話撂在這里,老身答應(yīng)了蘇大人,要拼死護(hù)住縣主,若有人對縣主不利,老身便是攪個天翻地覆,也定不會叫她受半點(diǎn)委屈。”
說完,她也轉(zhuǎn)身走了。
陳國公慢慢地走出去,細(xì)細(xì)地品味著嬤嬤的話。
這么多日子以來,那么多人跟他說過這些事情,他雖偶爾有觸動,但是,遠(yuǎn)不如嬤嬤這番話來得震撼。
尤其,這還牽涉到了甄依。
如今能直擊他心窩的,也只有她當(dāng)年的死。
他腦子里閃過許多往事,從她懷孕到出各種狀況,最好的情況是在棗莊里住的那個月,看著她的臉色就紅潤了起來。
后來母親病了,她回來侍疾,身體眼見著又差了下來。
還有長岐道人……
他說,阿甄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因?yàn)樗艘粋克星,當(dāng)年他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
但是,他為什么會深信不疑?
腦子里又閃過許多人跟他說過的話,其中,最明顯的是母親說過的話。
母親說,讓暉哥兒跪在甄氏的牌位前,給她點(diǎn)香,卻怎么也點(diǎn)不著。
而他事后,也點(diǎn)過那些香,確實(shí)是怎么都沒點(diǎn)著,然后長岐道人說,是她魂魄不寧所致。
長岐道人說,送走瑾寧,不讓她禍害國公府,再給她點(diǎn)香,便都能點(diǎn)著了。
打從那時候開始,他對長岐道人的話,便深信不疑了。
事情相隔多年,但是有些話,有些事情,他歷歷在目。
還有,阿甄當(dāng)年身邊伺候的庭姑姑,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說夫人死不瞑目,她是哭著說的,但是,當(dāng)時他認(rèn)為是生了瑾寧的原因,但是如今想起庭姑姑那滿目悲涼,竟似是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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