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樓鐵青著臉離開的茶樓。

    他緊緊握著拳，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他讓人去找蘭亭玉，可當年蘭亭玉誰也沒告訴，誰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這片國土如此大，要找下一個毫無線索的人，太難了。

    還好蘭映容有點線索。

    他似乎并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跡，就在銀城隔壁的一座小城里，買了一座小宅子，天天養(yǎng)些花草。

    那棟宅子，蘭映容花了很大的價錢，裝了清透的玻璃窗，拉開之后，陽光可以鋪滿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賀長樓找到他的時候，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這個男人瘦了很多，明明已經(jīng)有了自由，也不需要日日登臺唱戲，可他臉色蒼白，比兩年前的樣子憔悴了太多，幾乎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了。

    “賀少爺，你回來的比我想象的早。”

    賀長樓冷冷的望著他：“蘭映容，你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的嗎？”

    蘭映容微微笑了一下：“有的，我后悔了。”

    他和他講了一個故事。

    有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一起長大。

    認識的時候，小男孩已經(jīng)十歲，懂事了。

    可小女孩還是懵懵懂懂的年紀，又瘦又小，藏在班主的身后，一雙大眼睛看人的時候總帶著忐忑和害怕。

    班主沒時間親自帶小孩子，將小女孩帶到男孩身邊，同他說：“映容，這個是你師妹，叫亭玉。以后你來照顧她。”

    小男孩牽住了師妹的手，從六歲到十六歲，一直就沒放開。

    蘭映容看著賀長樓：“亭玉歡喜的同我說，她愛上你的時候，我雖然一開始反對。可也還真心實意為她高興過。”

    “我希望她能過上夢想中的好日子。”

    “所以我替你們傳信，希望你們能打破阻撓在一起，希望她能幸福。”

    “但你為什么要去西洋呢？”

    蘭映容喃喃道：“西洋那么遠，我從來沒有離亭玉那么遠過。我害怕，我以后就算想找她，也找不到地方了。”

    “所以你騙了我，也騙了她。”賀長樓沉沉說道。

    蘭映容微微一笑：“是啊，你跟我說，改了出發(fā)日期的時候，我答應了你會同她說。可實際上，我沒有。”

    “我看著她變賣了所有的東西，去求了班主。歡歡喜喜的一樣一樣收拾東西。還絮絮叨叨的同我說，你們商量好了，會買一棟漂亮小樓，裝上滿墻的玻璃，陽光可以照進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小時候因為完不成班主的要求，總是被罰關陰暗的閣樓反省，所以很喜歡陽光……”蘭映容神色有些恍惚，“那些日子，她真的很開心。”

    賀長樓聽不下去，他猛然揪住蘭映容的領子：“所以你呢？你明明知道這一切！知道她多么期待這一天，你還是騙了她！”

    “是啊，我騙了他。”蘭映容眼眶紅了，“我自私，我害怕她跟你走了，我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

    蘭映容慘然笑道：“我沒告訴她你換了日子，初八那日我擔心你不信她失約，回來找，特意去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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