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銳狠狠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在審訊室彌漫，讓人麻木。
他抽了差不多半支煙，重重的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一口氣來。
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啞著嗓子開口，打破了審訊室的冷寂。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是，周蓉蓉是我殺的。”
他已然很平靜，好像之前在天臺劫持甄珍，情緒激動的人不是他。
他其實很清楚，到了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
這條路，終究還是走到了頭……
孟宸喉間滾動幾下，將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
“為什么殺她？”
他的聲音也很平靜，就好像吳銳只是個普通的嫌疑犯。
吳銳又抽了口煙，抖了抖煙灰，“為了錢。”
孟宸瞇眸，吳銳冷笑了笑，“她賬戶里那些錢是我的，她想要帶著錢跑路，我自然不可能放過她。”
這個答案并沒有太讓孟宸吃驚，畢竟比起吳銳是兇手，已經沒有什么還能讓人更驚訝了。
他只問，“哪里來的？”
“我幫人做事，賺的。”
“什么事？”
吳銳譏諷的勾唇，“做我們這行工資雖然低點，但是想要賺錢，法子就太多了。有的是人送上門來不是？老大，這一點，你不是
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孟宸的雙手驟然收緊。
不用吳銳說得太明白，他也清楚。
吳銳所謂的幫人做事，不過就是替那些犯案的人開點后門，行賄受賄，甚至可能會以身犯法。
吳銳目光低垂，看著手中已經要燃盡的煙，“因為我個人賬戶不能留這些錢，查到了會很麻煩，放她那里最安全。”
畢竟，誰也想不到，他和周蓉蓉會有什么關系。
“誰知道錢越來越多，她心思也越來越大，最后一次我把錢交給她之后，她竟然跟劉明瑞說，讓劉明瑞帶她一起私奔？”
他說著，譏笑一聲，“你說，我能留著她嗎？好在劉明瑞膽子小，否則，他也不能多活這幾天了。”
“你和劉明瑞什么關系？”
“算是表兄弟吧。”
“周蓉蓉當初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實在吳銳劫持甄珍的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被江浩錄了下來，孟宸已經聽過了。
甄珍的那些推論猜測，在孟宸看來，算是認同的。
吳銳這次倒是沉默了一下，低著頭像是在回憶什么。
手中的煙已經燒盡了，燙到了手指他才回神。
他吞了吞口水，終于慢慢開口，“三年前，我還沒到刑偵大隊，只是一名普通警員。當時，我們接到周和成的報案，說他女兒被
綁架……”
警方在接了周和成的報案后，一邊派了人守在周和成身邊，等待綁架犯再次聯系周和成。
另一邊讓人調查學校和周蓉蓉家附近的監控，尋找周蓉蓉。
只是周蓉蓉離開家后并沒有去學校，而是坐了公交車朝城外的方向去，到了城外監控的盲區，就失去了她的蹤跡。
那時候吳銳和另一個警員就是負責在郊區搜查的。
他們找了很久，一無所獲，就在要放棄的時候，吳銳在一處要拆遷的廢棄樓房下面發現了一團沾著血跡的衛生紙。
就是這一團帶血的衛生紙幫助他找到了周蓉蓉。
周蓉蓉當時的樣子，吳銳到現在還記得。
她縮在角落，手腳卻被綁著，身上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
頭發凌亂的披散著，聽到聲音看過來時，那雙眼睛里雖然帶著驚恐，卻還是很清澈純凈的。
雜物間里堆滿了空酒瓶泡面盒，除了周蓉蓉，還有兩個已經喝醉躺得東倒西歪的小混混。
周蓉蓉費了很大的勁才趁著他們不注意，將一團衛生紙從破掉的窗戶扔了出去。
只是這地方很明顯已經沒有人來，周蓉蓉其實并不敢奢望，有人能找到她。
吳銳的出現，對那時候的她而言就是救贖。
周蓉蓉求吳銳不要告訴別人她的事。
因為現在的她太臟了，她害怕被人知道，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吳銳那時候是真的可憐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他心頭一軟，便答應了她。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心軟，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和媽媽。
因為周蓉蓉要假裝離家出走，那幾個小混混自然不能抓。
可不抓他們，周蓉蓉還是會有危險。
吳銳其實心底是有些不安的，可他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應該把那幾個小混混怎么辦？
周蓉蓉也沒有告訴他，那些小混混手中還有很多照片和視頻，她其實也很不安。
就這么過了三天，小混混再次找上了周蓉蓉，他們發了視頻和照片給周蓉蓉，找她要錢，甚至要她出去陪他們再玩玩。
周蓉蓉慌亂中給吳銳打了電話，吳銳才知道周蓉蓉竟然還瞞著他這么重要的事。
雖然責怪周蓉蓉不該瞞著他，他還是代替周蓉蓉去找了那些小混混。
在和他們沖突的過程中雖然受了些傷，卻也成功的搶回了那些照片和視頻。
他其實也想過要把這些人抓進監獄，只是如果這樣，周蓉蓉的事肯定瞞不住。
他還沒想好怎么處理的時候，小混混跟上了他，盯上了他的家人。
為了報復他，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放了一把火。
那時候，他的兒子和他媽媽都在家里……最后只剩下兩具燒焦的尸體。
從那以后，吳銳就不再信任什么好人有好報了。
他恨那些害死了他兒子媽媽的小混混，當然，也恨周蓉蓉。
他親手解決了那些小混混，逼著周蓉蓉去做援交。
周蓉蓉賺的錢，當然都落進了他的口袋里。
不止如此，為了更好的控制周蓉蓉，他在知道劉明瑞有網上約人開房的癖好之后，設計了他們兩個人。
他死死抓住周蓉蓉的所有把柄，就是為了讓她不敢背叛他。
當然，殺周蓉蓉，其實除去那些錢，還因為吳銳覺得周蓉蓉知道他太多秘密。
她如果真的要背叛他，會很麻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而他也并不是用那些照片和視頻威脅的周蓉蓉，是用劉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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